后遗症+番外(4)
原来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像公主这样的人,无论想做什么,无论想去哪里,应该都会很成功吧。
如她所料。
没过多久,春华阿婆去世了。公主真的继承了王冠,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在朦胧跳跃的光影里,接过被鲜花和钻石雕刻着的王冠,用丰满的嗓音吟唱着华彩旋律里的歌词,成为了经典音乐剧《谋害淡鱼》里最年轻貌美的人鱼公主鱼贝。
那个时候,桑斯南就坐在台下,在漫天的谢幕掌声里,屏住自己的呼吸,准确地听到了“游知榆”这个名字。
这是游知榆最出名的一个角色,跟随了游知榆十一年,成为她十三部巡演的音乐剧里最受瞩目的角色,也让她成为了国内顶级乐团最受瞩目的音乐剧演员。
更是桑斯南能在十多年后再次认出“公主”的原因。
而眼下。
“颗颗大珍珠店”的黄底白字泛旧的招牌下,在暗蓝色汹涌大海前,游知榆微微低着点头,盯了自己脚踝上的红色花瓣好一会,微微弯了点腰,伸出冷白的手指,慢悠悠地将艳丽的红色花瓣捻了起来。
桑斯南抿了抿唇,也有些慌乱地将落在自己鞋前的花苞捡了起来。一抬眼,视线却又晃到了那条挂在腿侧的银色腿链。
只晃了一眼,就下意识地匆忙挪开。对上那双清透却诱人的双眼时,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条腿链上好似还悬挂着一只很小的银色蝴蝶。
若隐若现的,影影绰绰的,蝴蝶。
勾着人想再看一眼,确认到底是不是蝴蝶。桑斯南本能地感知到这种想法有些危险,她掐紧自己的指尖,只强迫自己盯着游知榆的眼睛。
可下一秒。
风开始变大,游知榆的发被吹得更乱,望着她的眼神忽地颤动一下,接着轻抬起略微狭长的双眼,里面的水光轻微碰撞摇晃着,有种隐约又矜贵的性感。
也许她早该把游知榆认出来的,桑斯南再一次在心里想,这样可以在瞥见游知榆的背影时转身就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面面相觑。
又或者,她现在也可以走。哪怕游知榆现在正在盯着她,也没人说她一定要和游知榆打招呼。
她们并不是需要打招呼的关系。就算是在那个被海水冲刷过无数次的礁石边,偶尔路过的桑斯南,也只是在潮热日光下,用力将自己脸上的创可贴抚平,似是要把两毛钱的创可贴抚得像高级丝巾那般平整。然后再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走向高贵却又刻苦训练自己的公主身后,那个布满水洼苔藓沥青的潮湿小巷,是她那时日日夜夜都需要回到的地方。
她现在也可以这么做。
一辆轰隆隆的机车经过,裹起一阵巨大的风,将桑斯南的思绪带回,她迈出脚,却听到抱着花盆的游知榆突然开了口,
“它为什么不开花?”
语气轻得像是抚过水面的涟漪,被风一吹就散。
桑斯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游知榆轻轻抚摸着手里植物的叶片,动作有种似是躺在床上抚摸小猫背脊般的慵懒,说出的话却和她浑身透露出的气质截然相反,
“是不是平时没饭吃,太可怜了。”
桑斯南狐疑地往前迈了一步,以为是自己把游知榆手里抱着的猫认成了风铃花。可刚走两步,她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
是游知榆喝醉了。
她闻到了在咸湿空气着散布着的酒精味。
凌晨三点半,游知榆站在颗颗大珍珠店的招牌下,抱着盆风铃花问她花是不是没饭吃,不然为什么不开花。
某种意义上,桑斯南觉得酒精味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可能性更高。但为了治疗失眠症,她现在从来不碰酒。
而游知榆仍然抱着那盆未开的风铃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桑斯南抿了抿唇,迈出去的腿到底还是没转过去,而是径直地走向游知榆。
还没等她问,游知榆似是知道了她的意图,摇摇头,轻慢地说,“要回楼上,但我醉了酒,走不动路。”
原来是走不动路,但还要抱着那盆风铃花。
还没等桑斯南说什么,游知榆又伸出手,瘦白手臂皮肤像是牛奶那般腻滑,就这么伸在她面前。
她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游知榆又轻轻蹙着眉,吐出三个字,嗓音放得轻而慢,语气又似是有点嗔怪,“扶我呀。”
公主挺不客气。
桑斯南也不会将喝醉了的游知榆单独扔在这,她看着对方随意抬起就显现柔媚的手,紧攥着的指尖有些发烫,到底还是没直接攥上去。
环顾自己身上,能够利用的,就只有拎着冰酸奶的塑料袋。她看了看仍然伸着手等她扶的游知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