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5)
将塑料袋里的冰酸奶拿出来,刚从家里冰箱拿出来的酸奶这么一会已经冒了不少水汽,悬浮在塑料袋上。
桑斯南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游知榆白里透红的手指,将塑料袋的水擦了擦,自己攥着塑料袋底端,把塑料袋提手的那一头伸到游知榆面前。
游知榆抬头看她,表情似乎有些不解。
桑斯南沉默一会,又往前伸了伸。左手的冰酸奶还冒着水汽,让她本就在夏天容易出汗的手心一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于是游知榆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指慢悠悠地勾住了塑料袋提手,像只脸上写着“勉为其难陪你玩玩”的轻懒的猫。
不管游知榆是什么想法,桑斯南只是呼出一口气,扯着塑料袋想这么维持着平衡往珍珠店楼上走,游知榆应该就住在这楼上,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在这里站着。
没走几步,发现走不动路。
桑斯南回头,看到游知榆抱着那盆风铃花舍不得放,而是轻轻用手指勾起塑料袋,塑料袋上的水渍沾到了她的手指上,闪着透亮的光。
她轻垂着眼观察了好一会。
下一秒。
游知榆勾住塑料袋的手用了点力道。桑斯南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被这股力道带了过去。
距离拉近。
那双漂亮勾人的眼离她的眼只剩下三十公分的距离,睫毛轻颤,像个钩子似的,紧紧地盯住她不肯放。
湿漉漉的塑料袋在她出了汗的手心里变得有些滑腻。桑斯南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攥着,力道足以在她掌心里拉出一道紧密的红痕。
风铃花的嫩绿叶片慢慢悠悠地戳在了她脸上,轻轻扫过那层绒毛,她觉得痒,也觉得自己甚至闻到了叶片里的清新香气。
她抿紧唇,试图退后。
面前的游知榆却又紧了紧塑料袋,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把还没走几步的她拉了回来,呼吸萦绕在颈间。
那双望着她的眼微微眯了眯,她听到游知榆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结婚不到三年,你就嫌弃我和孩子了?”
淡淡的酒精香混杂着某种张扬又清透的花香裹了过来,桑斯南的手指颤了颤,她一时之间没听清游知榆说的话,只被游知榆的眼神盯得心慌,便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反应过来后。
她在原地顿住,反而因为游知榆的醉言醉语呼出一口气,却还是能感觉到游知榆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绕转着。
她紧了紧手指,没抬头。
视野里。
游知榆的手指又用了些力道,拉扯着,被那层薄薄的、氤氲着水雾的塑料袋拉口,勾勒出淡粉色的水痕。
她迅速移开视线。
可下一秒,一阵舒缓清腻的香味伴随着酒精味道传过来,她的心跳了跳,一个踉跄,就被拉得更近。
猝不及防。
一个社恐的失眠症患者,遇到一个抱着未开风铃花的风情醉鬼,在凌晨三点半的北浦岛。
她的鼻尖,到她的眼睛,只剩下不到十五公分的距离。
第3章 「湛蓝钢笔画」
要把醉到这个程度的游知榆安安稳稳地送回去,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最起码对桑斯南来说不是。
北浦岛的夏天并不算热,比起许多像是火炉蒸烤般的内陆城市,这座小城完全向湿润的海洋敞开,一切都是通透的,轻轻被海浪一冲,咸而涩的海风就跃了过去,冲淡六月份光溜溜的热浪。
桑斯南费了不少力气,将不太安分的游知榆带到了珍珠店坡上的灰白色平房里的时候,薄汗已悄然地渗透出。
这是以前春华阿婆的住处,也是像个泥猴子的桑斯南被春华阿婆捡回来换上小粉裙的地方。平平无奇的小平房,院子外面老树上绑着个用粗绳木板制成的秋千,打开双开木门,月光从门外敞进来,简朴的木质家具堆叠杂在老式方格瓷砖上。
桑斯南把手里紧握着的那瓶冰酸奶随意地放在了桌上,又摸索着找到了客厅里的灯光开关。许是许久没住过人的关系,开了灯,灰尘有些明显地在空气中摇晃。
她没忍住咳了一下,蝴蝶骨处摇晃的几颗汗珠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引诱,从背脊上滚落下来,在皮肤上铺满热意。
旁边有只皓白的手腕伸了过来,两指之间夹着一片没有拆开的湿纸巾,是刚刚已经安然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游知榆。
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懒洋洋地看着她,只是躺在那张发白的陈旧沙发上,也像是在湛蓝海水里徜徉着的矜贵人鱼。
桑斯南愣了几秒。
游知榆也不恼她总是慢半拍的反应,只是又好脾气地把手往前伸了伸,“你擦擦。”
大概是醉得有些迷糊,游知榆说话语速很缓慢,总是慢悠悠的语气,略微上扬的尾音,是偏北方的普通话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