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78)
“你认就好。”她眼神冰冷,“前次既已说了,你把掌家之权交出来吧。”
“婶娘!”姚氏震惊抬头,没想到罚得这么狠,一时失魂落魄,“这……阮氏她怎么能,她毕竟年轻,哪里懂得……”
“她年轻,可她毕竟是之砚的正妻,打理这一府事宜名正言顺,你越俎代庖这几年,真当这是你自己家了?”
沈老夫人话说得刻薄无情,姚氏心下忿恨,眼睛骨碌乱转,寻思一番,婶娘这是已经知道裴四姑娘的事了。
今日裴琬莠叫沈之砚那一声姐夫,采霞回来禀报后,沈老夫人也觉纳罕得紧,没想到阮氏平日看着不声不响一个人,原来心机那么重。
提前一步与之交好,以姐妹相称,倒让人家姑娘抹不开面子,将来结不下这门亲,正合了她的意。
果然,小门小户、妾室养出来的,手段了得。
尤其姐妹共侍一夫这个点,深深刺中沈老夫人的死穴。
兼之前次的事,裴相让沈之砚送美,干得那叫什么事儿,沈老夫人心下多少起了芥蒂,与裴府的亲事若不成,倒也没那么遗憾了。
她这边雷厉风行,饭都没顾上吃,当即便叫姚氏搬来帐本、上交钥匙,一应核对完毕,这才让人去请阮氏。
阮柔进门,先见着姚氏蔫头耷脑坐在椅上,旁边一只托盘,里面放着大串钥匙,还有一只浅口紫檀木匣,其上雕刻印记,乃是从前忠勤伯府的家徽。
果然被沈之砚一语中的,她上前恭敬向老夫人请过安,头一遭得了好话。
“阮氏,今日的事,你处置得很好。”
“母亲过誉,媳妇不敢当。”
明明上次在这里,她才说出自请下堂的话,转天再见,婆媳间竟融洽相对,老夫人如何想的她不知,阮柔自己就觉得怪难为情的。
沈老夫人问:“之砚呢?”
“哦,二爷吃过饭,说有些公务上的事要忙,上藏书阁了。”
这下轮到阮柔替沈之砚打掩护。
在这府上,老夫人和姚氏这边称他二爷,是依着早逝的兄长排得位序,棠梨院关起门来,下人们却统一称呼老爷,这是沈之砚自己的意思。
阮柔隐约知道,他幼时与兄长不和,不过到底去世十多年,为着个称呼强违母命,由此也可看出,他们母子之间问题不小。
“你进门也有三年,家里的事该上点儿心了,往后中馈交予你,有不明的多问你堂嫂,或叫陶嬷嬷报予我,不可任性独断,不可铺张,节俭持家,条理有序,方为一府长久安宁之道。阮氏,你可听明白了?”
阮柔站着听完,郑重答道:“媳妇知道了。”
沈老夫人叫陶嬷嬷把匣子拿给阮柔,“你把里头的帐本子,田产店铺这些营生,给她细讲一遍,她到底年轻,这些日子你多帮着点。”
沈老夫人在这些事上本是不愿放权的,但家中既有年轻媳妇,她再出来管家,又怕被人耻笑了去。
在她看来,阮柔出身低微,没见过什么世面,娘家妾室掌家,出阁前怕都没学过中馈,更没经手过这么多产业帐目,恐怕还得她手把手教。
这也是老夫人自视清高,阮柔进门时的嫁妆单子,她连看也不屑看一眼,没得叫人以为她惦记媳妇的钱。
她若是早看过,眼下就不会摆出这么一幅趾高气昂的姿态。
这一点,就连姚氏也略有察觉。
沈家的田产、铺面拢共也就十来家,姚氏当初来的时候,惊为一笔横财,后来才知,在京城这种地界,三品大员的身家,远不该只有这点。
要不是她一年到头精打细算,拆东墙补西墙,才维持住这一府表面光鲜,每月刨去开支,剩不下几两盈余。
就这婶母还觉得她占了天大的便宜,我呸……
阮柔粗略过了一遍帐簿,目光停留在最后的数字上,难掩心下震惊。
惊得是,沈家比她想象中还要穷。
不经意流露的惊讶,叫沈老夫人心头得意,看吧,小家子气十足。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明早见过管事,这两日有时间再去铺子里走走,不懂不怕,不耻下问,虚心学着点,日子久了自然就懂了。”
“母亲说的是。”
阮柔应声,视线落在匣里一沓田契上,有点走神。
前世她被囚禁的那所庄院,位于南郊平畋山下,具体位置却不清楚,若是沈家的产业,大抵地契便在这口箱子里。
一丝难言的苦涩泛上心头,她一时怔忡。
这时,门房捧着锦盒进来。
“禀老夫人,相府来人,说是……裴夫人给夫人送的赔罪礼。”
第39章 药性复苏
◎怪道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礼盒打开, 里面盛了一整套斗彩茶具,一壶八盏,青花胎釉纹饰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