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108)

作者:柏盈掬

眼下,梁泽唯求一死,若被大理寺活捉,吐露了烨王的机密,女儿便性命难保。

他蓦地旋身挥出一刀,随后刀锋回转引至颈下,咬牙正待闭眼,一道雪亮的枪影突兀袭来。

银枪如龙,正正挑中梁泽手腕,金刀“哐啷”一声落地,枪影凌空回旋,重重砸在后心,将人拍在血地里。

“想死?”严烁收枪冷笑,“严某手底下,还没出过畏罪自裁的事儿。”

他命人押住梁泽,不动声色以余光扫过四下,静待鱼儿上钩。

匿在阴影中的人,由始至终像一块石头,直到金刀落地的刹那,身子微微动了动。

半明半暗的石墙边,一个迟疑的声音颤颤响起,“少爷!”

螳螂捕蝉,男子本该是伺伏在后的黄雀,只待手刃仇敌的良机。

此刻,凌厉的眼神突然出现一丝裂隙,透进几许温情,他僵直地转动脖颈,回头望来。

“琼姨……”

“阿修……”林琼满脸是泪,一只手死死扒住墙缝,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她在大理寺的几次提审,都是刑部沈侍郎亲自问话,这位三姑爷,话里话外问的全是关于阿修,林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姑娘和阿修青梅竹马长大,若非阴差阳错,早该是一对佳偶,今夜被带来此地,定是遭沈侍郎胁迫,以她为诱饵。

杀梁泽固然重要,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翟天修眼中,肃沉的杀机顷刻消散,机警地望一眼她身后,火光处,林琼的身影拉得老长,地上纵横交错着无数影子。

紧绷的额角淌下一滴冷汗,果然是陷阱。

他二话不说,旋即调头隐入暗夜,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柔立在竹楼上,紧张注视着林琼,她站在明亮的墙根下,面朝巷子,那里漆黑一片,笼了一层死寂的阴影。

濡湿的杏眼圆睁,认命一般死死盯着那里,阮柔屏住呼吸,等待良久,除了林琼瘫软的身体倚墙缓缓坐倒,再无一丝动静。

阮柔猛地回头去看沈之砚,那张清隽的脸庞无所动容,回眸瞥来,勾唇淡淡一笑。

林七已经缀上那只幽灵。

翟天修,这下,你跑不掉了。

第50章 他不值得

◎他只是不要你了。◎

马车停在兰馨茶舍门前, 阮柔从车上下来,手中的玉团扇半掩在鼻尖。

好些年不曾来,如今往这种人多眼杂的地儿, 她衣着刻意低调,一袭莲青色折枝绫裙, 裙摆拂过门前石阶, 云珠随在身后, 两人快步进了舍内。

小二引着她们往二楼包间走,云珠在旁压低声儿说道:“夫人,待会儿见了二姑奶奶, 您说话可得悠着点儿,别一上来就挑破,到底,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挺难堪。”

“我知道。”

阮柔敛眉垂眼上楼,轻飘飘瞥这丫头一眼, 大抵在云珠和吕嬷嬷看来,阮桑出了这种事, 她跟边儿上看笑话还来不及。

说来好笑, 她和阮桑吵吵闹闹着长大,平时相看两相厌,她讨厌阮桑装模作样, 吃苦头都要强作笑脸装成享受。

起初得知付轶养外室, 阮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看吧, 你成日标榜上进踏实的好夫君, 男人的那点劣根性, 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就暴露无遗。

诚然,她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若论劣根,沈之砚的虚伪阴险,才更令人不齿。

那夜从八井巷回来,阮柔便把自己的寝具搬到了西厢,以此表明不满,把沈之砚一个人撂在正屋。

她强忍着一句没问他,布下那么大个局,是不是为了抓翟天修。

虽说,临行前,林琼投来含怨带怒的眼神,她心里就已猜得七七八八。

那天夜里,林琼面对的那片晦暗角落中,是否翟天修就站在那儿,这个答案煎熬了阮柔好几个夜晚,思来想去,难以入睡。

沈之砚亦没有向她解释,对她搬离正屋淡然处之,这种冷战的局面,恰似前世和离前的那段日子。

然而他也更加忙碌,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回来只换身衣裳就走,似乎就为看一眼,她还生不生气,或者,愿不愿意服软。

“白松怎么跟你说的?”阮柔心有疑惑,不禁再次问云珠。

“我瞧白大哥当时像说漏嘴了。”云珠挠了挠脸,“他说……付姑爷院子里那女人姓梁,是个大盐枭的女儿。”

阮柔得知这个消息,震惊程度不亚于八井巷那夜,千头万绪终于出现一丝明朗,难怪付轶的名字会出现在私盐案的卷宗里。

白松跟随沈之砚出入府邸,一向话极少,怎会漏这么一句到云珠耳朵里。

沈之砚早就知道她看过卷宗,特意递上这个线索,是想跟她修好?还是暗示她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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