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32)
他披衣起身,见那方锦帕上并无君如珩的影子,桌上却多了一碗阳春细面。
观澜小筑都是跟了褚尧多年的老人,知道东宫不过生辰的传统,那么这碗面便只能是那人所留。
褚尧扯了唇角,拿筷挑着面,一根面从头到尾没有中断,寓示着长乐未央。
筷尖戳到底,才发现下面还卧着枚荷包蛋。
碧绿葱丝配上金黄蛋面,微微浮油的汤水,倒映出褚尧含笑不自知的脸。
他去寻娇宠踪迹,一出门,却见将离衣冠肃整地跪在阶下,那把从不离身的惊鲵刃,也被解下横陈面前。
“灵鸟阴附燕王,半炷香前被天魁星闻坎带走,奉圣上之命羁押。”
将离重重磕头:“卑职未能阻拦,请殿下责罚!”
天魁星闻坎身为十二影卫之首,也是将离的亲兄长,于公于私他都的确不该阻拦。
但褚尧的目光还是像刀片一样割在他身上。
恼怒中掺杂着深深的猜忌。
须臾。
“父皇要带走的人,自然不是你能拦得住。不过,就算事涉谋逆案,也该都察院来审,怎会惊动了十二影卫?”
将离当然不敢说是自己从中递的话,他斟酌着道:“卑职隐约听到一点风声,说是,与龙脉有关。”
褚尧眼睫微颤。
他当即撇下将离,径自来到书房,翻出那本压在案底的《溟海录》。
“世传毕方鸟三魂赤忱,凡与之结契者,可解毒,可驱蛊,可......”
捻动指尖,晶莹剔透的糖渍失去了黏性,很快从指缝散如流沙。
褚尧被酒精麻痹整晚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灵鸟其实早知道自己的生辰在今日,所以才有了那碗长寿面。昨夜的河灯与礼物,都是他精心安排的最后的告别。
既然君如珩已经看过了这本《溟海录》,那么所谓的被缉拿很可能只是他的自导自演。
褚尧闭了眼,合掌摁住酸疼的额心。可笑他谨慎一世,到底还是被一盏灯、一壶酒,骗去了清醒。
再睁开,那双含情眸中只剩下一片冷峭。
君如珩如此着急地面见皇帝,他想说些什么呢?
第15章
“你既承认了是燕王府派来的细作,那当初,褚临雩咋就找上了你?”
“圈套?呵呵,灵鸟被追杀几百年,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小老弟,你诓我呢。”
天魁星闻坎今年四十出头,生得阔面重颐,体态微福。
言谈间不见酷吏气度,反而有种胡同大爷跟你唠家常的感觉,仿佛只差个鸟笼就能满京城溜达去。
君如珩长发披散,有的已被血痂糊住。他偏了偏头,铁制项圈的犬棱刺得他一激灵,不得已只能回正脸。
“我,我......没有,咳咳。”话音随即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
闻坎举着火烟熏灼的烙铁,抬手在眼前挥了挥,观察着君如珩的神色,又道。
“嗯。那咱们换个问法啊,你到燕王府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跟老哥说说呗。”
君如珩喉头滚了滚,眼神不自觉飘向一旁的火盆:“没有啊——啊!”
胸口传来一阵钻心剧痛,烙铁挨着皮肉,“刺啦”一声,焦糊味隐隐弥散开。
君如珩猛然仰颈,反手抠住木头刑架,豆大汗珠顺着额角不住流淌。
他死命咬紧后槽牙,恍惚地想:不对,这跟自己设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如今身在这里,想必将离已经把话带到。除了细作身份这件事,君如珩还有意借他之口,将灵鸟血能灌龙脉一说透露给皇帝。
若按传闻所言,武烈帝为子改命不择手段,这会早该心急火燎将他押往阴山龙脉。
而不是在此纠结自己和燕藩的前尘旧事。
“啧啧,小老弟,你不老实啊。”
闻坎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拍拍君如珩脸颊,“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随手画了个圆,真气堆聚在身前,变成一汪波光粼粼的水镜。
君如珩艰难地别过视线,发现水镜中上演的居然是褚晏的记忆!
闻坎:“这幻境之中残害燕王的怪物,你可认识?”
君如珩记着那日褚尧曾说,灵髓符并非人人都能读取。可他早该想到,堂堂一国之君,手下还能没几个精通符文的能人异士。
如今又见这段鬼气横溢的秘辛,君如珩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铤而走险迈出的这步,究竟是对是错。
“我要见皇上!”
闻坎笑呵呵道:“面圣容易,老哥替你带句话就是。不过我还领着皇差,任务完不成吃了挂落,哪还有心思替你跑腿,你说是不?”
别看此人一副笑面虎模样,内里却手段刁钻,心思狠辣。君如珩看得出来,这是个擅长表情学的讯问高手,在他跟前扯谎,绝无好处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