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女子何人(6)
“他住正殿与圣上寝屋相隔百步之遥的旁房里。”泫凰说。
凌淞大惊,“什么?他为何不干脆住到圣上床上去?”
泫凰眨眨眼:“此事我父亲全权处理,看来你是对我父亲不满。”
“我哪里敢。”凌淞折了段枯树枝在手里又折成很多小段,“我就是忧心,你觉得段钦尧他们家还能摘干净吗?”
“什么叫摘干净,干净就是干净,不干净就是不干净,你真是关心则乱,再说下去我父亲要派人来捉你了。”
“我真是急糊涂了,这都是段姜氏来我家里哭,哭的我都以为他家要夺爵了。”凌淞叹气,“他母亲真是半点经不住事。”
泫凰看凌淞紧张,便说玩笑话惹惹他:“你为何这般紧张他?段姜氏紧张锦国公,你紧张段钦尧?”
“去你祖宗的。”凌淞毫不顾忌的骂她,这话要是被他父亲听了绝对吓到晕厥,敢对泫凰说祖宗,泫凰的祖宗可是大喆开国皇帝。“我惦记段钦尧岂能与段姜氏惦记段国公相比?”
泫凰也丝毫不觉得被问候祖宗有问题,比起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先人,她更在乎朝夕相处的朋友。
“啊对了。”凌淞说:“你的沈三哥哥似乎要来咱们学堂念书,过几日他家老太太要办寿宴,王妃带你去吗?”
听到沈三哥哥这几个字泫凰低头顺了顺裙摆,压住惊喜说:“不知道,母亲还不曾说起。”
说了一会儿闲话又回到段钦尧家的事上,凌淞说:“过会儿你躲着些姜氏兄妹,姜禹谦兴许要找你打探,姜漫秋恐怕找你哭求。”
进了学堂门,等在屏风后面的佟巧岫迅速窜过来拉住了泫凰,等不及说她庶姐姐的事。
姜禹谦抱着一摞竹简进来分了,又把另外一摞交给了一旁丫鬟,丫鬟去屏风里给姑娘们分了竹简。
佟巧岫不再说,拉着泫凰回去坐好。
“雪深路难行,先生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要我们先习得不会念的字。”姜禹谦说。他将段钦尧的那份放在空桌上,就好像段钦尧只是生病缺了天学。
凌淞收回目光。
泫凰展开冻硬了的竹简随口说:“我猜老先生就是天冷赖床,磨磨蹭蹭误了时辰,昨日下学我瞧着他跑的可快了。”
“我也如此以为,但我不敢说。”佟巧岫说。学堂里发出一阵笑声。
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凌淞捂着肚子问起:“还没到辰时吗?我饿得快要晕厥了。”
佟巧岫接话:“我想荣王府的糕点也想的紧。”
送食盒的丫鬟和老先生几乎前后脚到了学堂,泫凰小声回头对小姐妹说:“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先生就踩着食时来呢。”
“轻声些,当心先生听见。”姜漫秋小声提醒。
“哟,我来的巧。”老先生走进来脱了大氅,听见屏风那边有姑娘的笑声,又板起脸来说:“浔王妃娇惯你们,说空腹伤身在辰时安排了糕点,明儿你们得了闲别总去那花街柳巷,也去旁的书院看看,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别说食时有点心,更有甚者晌午都不吃。”
“我母亲说,大喆不准女子科考入仕,如何就值得我饭都不吃,笑话。”泫凰接了食盒慢吞吞的打开。
凌淞小声嘟囔:“这丫头疯了,连先生都顶撞。”
“也是,王妃说的对。”老先生打开自己的食盒:“我肯留在荣王府教你们这些小猴子,正因辰时有饭。”
凌淞噗的一声把蒸牛乳喷出来,说:“先生您倒是有点追求。”
老先生也不恼,扔给凌淞一块帕子,“老头子老了,尔等后辈知晓追求便好。”
佟巧岫拽了拽泫凰的袖子:“琢儿,我拿花生糕换你的乳糕。”
泫凰接了花生糕,把乳糕递过去,佟巧岫吃了花生就长疹子,从来都是不吃的。
“我同你说,我那庶姐姐与父亲好一通吵嚷。”佟巧岫把乳糕掰成小块,也不太想吃。
泫凰回过头来:“你庶姐姐?是同静国公大夫人沈苏氏沾亲的那位姨娘生的吗?”
“就是她。”佟巧岫猛地点头:“你如何知道三姨娘和国公府沈苏氏沾亲?”
“静国公府的二房太太是我三姑母,国公府的事我知道的只怕比国公爷本人还多呢。”泫凰又问:“那你父亲如何说?”
“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着那么多王公贵族的面,我母亲说脸都丢了满京城。”佟巧岫说到此处气的把乳糕扔回了食盒。
一整天但凡得空,泫凰就被佟巧岫拉着说起她那庶姐姐的事。起先以为姜漫秋没找到机会与她说话,后来佟巧岫去更衣,姜漫秋有机会与泫凰单独相处,也是什么都没说。
“今日就讲到这里。”老先生利索的站起来,披上大氅后拿竹简敲了凌淞的头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