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107)
桂和才不相信巴彦的话,平时他与荷叶她们也熟悉,赶紧跑过去拉过了她护在身后。
桂和见荷叶连厚衣衫都没穿,想到齐佑的叮嘱,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大变,对护卫说道:“你快去张柏他们那里瞧瞧!”
荷叶又冷又怕,上下牙齿都咯咯作响,哭喊着道:“他们在欺负松姐姐,要松姐姐陪他们喝酒!”
巴彦阴沉着脸,剜了荷叶一眼,刚要开骂,见齐佑已经过来,萨布素与常德也一起到了。他到底不敢多说,脸色白了白,上前请安见礼。
齐佑眼神冰冷,看了巴彦一眼没有做声,对桂和道道:“快带荷叶回屋。”
护卫那边冲进屋,布日固德已经将张松摁在了炕上,强行往她嘴里灌酒,骂道:“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你给老子喝!”
张柏被他的同伴挡住,林绣绣也被人拉住,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她哭得都快没了人形。
护卫们脸色一变,顿时沉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屋子的几人见齐佑的护卫来了,酒终于醒了几分。布日固德放开张松,走到门边,舔着脸笑道:“几位爷,我在请她吃酒呢,我看上了她,想要娶她做媳妇!”
“砰”!
一声枪响,布日固德定在了那里。他垂下头,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腿上冒出来的血,痛意袭来,他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跟过来的巴彦神色大骇,眼珠子都快飞出了眼眶。眼前,尚冒着烟的枪筒,对准了他。
齐佑眯缝起眼,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第七十二章
硝烟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在寒凉的空气中弥漫开,嚎叫哀鸣声震天。
听到动静,原本在屋子里热闹吃饭的人,全都争先恐后跑了过来, 很快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布日固德几人, 血流一地, 如同蛆般在地上挣扎。他们神色慌张, 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除了巴彦之外,其他几人的父母亲人挤上前, 帮着止血, 哭天抢地喊起来:“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是谁,究竟是谁,你快说啊,阿玛去替你报仇!”
萨布素见到齐佑二话不说就开枪, 先前吃多酒晕了的头, 被寒风一吹,脑子瞬间清明, 只剩下耳朵脑子嗡嗡作响。
他看了躺在那里呻.吟的巴彦,觉着实在是丢脸, 忙叫来常德,吩咐将他拖到一边去。
布日固德的父亲少布抱住他,大起胆子看向手上提着枪, 神色冰冷站在门口的齐佑,嗫嚅着问道:“敢问七阿哥, 他做了什么错事, 你要杀了他?”
齐佑淡淡地说道:“你们来的时候, 我早就说过,要守礼守法,不要到处惹事,否则我就不客气。他们几人吃了几口酒,到处晃荡欺负妇人弱小,实在该死。”
布日固德流了太多血,冷得嘴皮都白了,瑟瑟发抖打着哆嗦,本能辩解道:“我没欺负人,我可以娶她。”
少布深知儿子的性格,眼瞧着他的惨状,又心疼又怨,跟着说道:“七阿哥听到了,我家愿意娶她,大不了拿着聘礼来提亲就是。七阿哥,布日固德垦荒时下了大力气,从不偷懒。我们以前本来放牧,打猎,您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感激您,让我们来种地垦荒,我们也答应了。七阿哥,您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对他下死手,实在是令人心寒!”
围着的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缘由。几个平时就是刺头的人,此时站出来附和道:“我们本来就不会种地,一切都是看在七爷的面上,才来到这里垦荒。”
“他们只是多喝了几口酒,不懂事,脑子糊涂了点,哪就用下如此重的手了?”
“布日固德都愿意娶她了,算得了什么大事!”
萨布素蒙语不大好,没太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只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再看周围其他人不停点头附和的模样,暗叫了声不好。
他就只带了一两个随从亲兵,齐佑的护卫不多,那群神出鬼没的人,好几个被派回了京城。
若是这群人乱起来,萨布素紧张不安,悄然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看向了齐佑。
齐佑波澜不惊望着面前愤慨的众人,平静地说道:“《阿勒坦汗法典》,《卫拉特法典》《喀尔喀法典》,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要求你们该当如何对待女人。你们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俗语说:“连可汗也是女人生的”,“对喂乳汁的母亲要尊敬”。可我看你们现在的表现,真是羞死先人,愧对列祖列宗!”
原先还愤愤不平的人,这时愣在了当场。
齐佑提到的几部法典,从蒙古族上就流传至今,他们一直引以为傲。就是没读过书的都听过,靠着口口相传也大致懂得一些。
齐佑一眼扫过地上几人,声音冷了几分:“你们愿意娶,也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嫁。如果不愿意的,你们就用强,这与强盗畜生有何不同?还有脸借着喝酒糊涂了,那以后大家出去干坏事之前,都先喝些酒。仗着酒后糊涂,就能免于处罚,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少布见机不对,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布日固德腿断了,他就算有错,也抵消了罪。以后他再也不能下地干活,干不了活就活不下去。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忍心看着他死,这里,我们实在是留不下去了,请求七阿哥允许我们离开。”
齐佑看向少布,片刻后笑了,爽快地道:“好啊,你们可以走。”
他看向面前的众人,说道:“你们之中还有不愿意种地的,都可以离开,没事。我不会怪罪你们,随便走就是。你们避开了两次噶尔丹的侵犯,总不会那么倒霉,再遇到第三次。”
齐佑虽然态度温和,先前那几个叫得最大声的,却悄然往后退了回去。
谁愿意在滴水成冰的天气,离开暖烘烘的家。他们吃到香喷喷的肉菜,那股美味还在唇齿间萦绕着呢。
种地垦荒辛苦,放牧居无定所更加辛苦。他们只是部落贵人们的奴隶,给贵人放牧,奶还好,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口肉。
少布楞在了那里,他的本意是要鼓动其他不乐意种地的人一起离开,借此来威胁齐佑。
齐佑从来不乱与人置气,更不是在威胁他们。
今年开的荒地不算多,还不够安分守己的百姓们耕种。
既然不愿意留下来,走一些人,还能减轻他的一些负担。
等到明年这边进驻水师之后,军屯有了人手,留下来的熟手们带着他们去垦荒,他真不愁没人。
他仁慈,但不乱慈。
对于不安定的因素,明知道还留着,他就成了农夫与蛇中的农夫。
齐佑看到几个佐领站在人群中,叫了他们上前,扬声道:“再次强调一遍,愿意离开的,我绝对不会拦着,也不会为难你们。等下回去之后,你们去在佐领处录名,我这边好计算下月发放的粮食。”
几个佐领也懊恼不已,齐佑交待过他们无数次。他们费劲口舌,跟这些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去招惹跟在西洋人身边的这群姑娘,谁知道他们还是不听。
平时不听话不服管之人,他们也头疼讨厌得紧。这次正好趁机把他们赶走,几个佐领互相看了眼,彼此心神领会,争先恐后大声道:“七爷放心,等下我回去就各家各户去问,要走的,绝不留着他们!”
齐佑看着眼前一张张茫然,写满着苦难沧桑的脸,心情极为复杂,朗声道:“要留下来的,就要遵守规矩,敢犯事的,就是他们今日的下场。”
他看向少布父子与其他几家人,不容置疑说道:“这里不能留你们了,你们即刻就走。得高,你带着护卫,前去督促,允他们带走家里剩下的口粮。其他的如农具等东西,不是属于他们的,一样都不许带。”
犯事的这几家人一听,顿时吓得白了脸。
天色阴暗,好似又要下雪了。没了容身之处,就算是牛羊都会被冻死。就算有点口粮,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