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番外(648)
陈宣道:“舅母不必多虑,若皇上想立景王,早在颖王出事后就立了,再不济还有庄王瑞王和其他皇子。且有封贡议和的功劳在手,无论谁继位,舅父只要安心总督宣大一日,朝廷就得用着舅父一日——答及汗部落上下可只信舅父。”
陈宣就又安慰几句,赵夫人面色转好,另问近来漕院情况,陈宣自然不能报忧,只说一切顺利。再闲聊了些宣大的事。
赵夫人见陈宣换了低调不失贵重的便服,新剪楸叶别在衣襟,问起都是日色平西的酉牌了,他要往何处去。
陈宣摸着袖中之物,模糊带过,赵夫人问到晚间可回来用饭,陈宣一滞,含糊其词,说也许次晨再回,不用备他那份。
赵夫人就笑着嘱咐他今日乃是立秋,在外宴饮要用些陈冰瓜、蒸茄脯、和香薷饮迎接新秋,烧酒吃几口应个景就好,更别闹太晚反而伤身。
陈宣一一应下,这便戴上眼纱,不要小厮跟随,择一偏僻道路,打马往泡子河去。
待到了崇文门内东城角,两岸高槐掩映,新开的吉祥楼典雅辉煌,客似云来。早有丫鬟侯在侧门张望,正是绿菱。
她往后院歇息茶室带路,说茶室原是给最尊贵豪奢的客人备下歇息,就领他至后院一隐蔽小楼处,随后悄悄退下。
陈宣立在门口,屈指欲要敲击雕花木门,却又犹豫起来,他站半晌,忽地转身就要离开,只听“吱呀”一声,门从里头推开,里头候着的人轻声说,“陈大人,请来—”
陈宣下意识闪身而入,走进茶室,看到她鬓边石楠红叶攒作的花瓣,反手合上雕花木门,也不落座,袖出折叠多次却齐齐整整的雪白笺纸,道:“先前弟妹约宣今日一见——”
他将目光移向紫檀雕花的博古橱,再移向桌上的天青瓷胆瓶,心中猜测万千,面上纹丝不动,低声道:“敢问弟妹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余容——”
却被此人笑盈盈打断道:“陈大人称呼错了,唤我苏姑娘便可。其实妙真约大人一见,也并非为了陈姐姐,说起来,却是为了陈大人。”
陈宣把眼一低:“此言,实在让宣费解——”他转身去看墙上八幅青缘山水图,“姑娘究竟是何用意?”
这人浅浅一笑,道:“我素知大人志存高远,意在光复平江伯府陈家。如今平巡漕背靠广平侯府,声势与大人抗衡,来日总漕之位花落谁手,却未可知。”
“大人可有想过,眼下却有一个机会,能助大人更上层楼。甚至总漕的位置,若有此功劳打底,将来就如探囊取。
陈宣心神巨震,立时扭头转脸,见她轻轻抚弄瓶中新插芙蓉,粉瓣在她指尖下微颤,“这时机就应在广开海运、河海并举上,大人难道不想把握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晚了,七点还在改报告。爬上来更完了。呼——
还是下星期五见了,年底真的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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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漕运弊在造船、运军、行粮及文武、治河、堤坝、闸夫诸费,且兑时加耗,每石至少加收数两,户部为此每年多出九十万两白银;更不要说阻塞黄河,致使沿河百姓苦不堪言,每年治河的花销又是上百万两!”
“还使漕军困苦堪比九边,不断逃窜,清勾之法也不奏效。故而有心国计者,不断求改良之策。然光在河运上改,却是改无可改。削减浮米固然能济一时之穷,可却不是长远之策。”
“陈家先祖顺应时势改蒙元海运为河运,自此罢撤海运,陈家后人任漕督数十年。然时移事改,河运已经穷弊至极。元、次二位辅臣在这上面罕见地意见一致,许次辅《赞论河海并举疏》里称‘国家财赋仰给东南,漕粮一旦不至,京师坐困。然运河年年淤塞年年修筑,可为保河运,黄河不能畅通必得人工改道,故此仍是年年决水。河海二路并行,脱有一路之困,亦有一路之通,京师则无忧也。’可见皇上与阁臣们思变久已。”
“明年广开海运,若办成,不但有益河工,还能解决辽东粮饷时常阻塞的难题——否则那位杨大人怎么会急急掺和山东境的海运呢?”
“可自试行海运以来,一路都有既得利益的人阻挠,险些让这试行都胎死腹中。”
“其实,谁说海运上捞不着油水?海船募官,光开拨银就是一大笔;海船携带的土宜更比河船多出数倍,且海运哪里需要上下支应,一概都是自家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