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每天都在想逃婚(29)
待西风停歇,那手牵着手的两个小孩终于爬到了沙丘之上,灼热的汗沾湿了他们衣襟,来不及喘息,他们放眼向沙丘下的浅谷望去;满地的夕阳,映照着遍地的残花败絮,顾拾白愣了愣,突然间撒开慕千里的手,向那遍地残花的浅谷中慢慢走去。
慕千里跟在他身后,西风凛冽,吹得他眼角生疼,他走上前,拉了拉顾拾白的手:“我们回去吧。”
“可你还没有看到……”顾拾白声音低沉,一滴泪从他低垂的眼睫里迅速滑落:“我们好像来迟了。”
“我知道。”慕千里点了点头,侧目去看顾拾白的神情,一滴滴的泪砸下来,仿若砸进了他的心里,使他的胸口一阵酸疼,轻叹一口气,卸去心底的沉重,他伸手在顾拾白的肩膀上拍了拍,十分大气的安慰道:“行了,我们又不是小姑娘,何必为了这些花哭哭啼啼的?”
“可你还没有看到呢。”顾拾白话语中带着不甘,气急败坏的撑起下巴,坐在残败的花荫间,神情处处带着委屈,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你还没有看到呢。”
“我又不是非要看。”慕千里轻嗤一声,他实在是不明白顾拾白为何如此执着于带他来看这些漠阳花花,而且现在还像一个小媳妇一样的坐在沙地上,强忍着泪水,不由让他觉得既可怜又好笑,干脆陪着顾拾白一起坐到沙地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再说,我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呢。”
“你会回来吗?”顾拾白追问道,可他转念又想起慕千里昨日坐在沙丘上说过的话,自问自答的摇了摇头:“不,你不会回来了。”
“……”慕千里沉默片刻,半晌,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安慰顾拾白的话,只能陪着他一起看天边的一轮明月;寒风习习,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瑟缩着;顾拾白不由的回头看向他,忽然解下自己的衣服替他披在身上;但见顾拾白身上仅剩一件单衫,他连忙推辞道:“不,不用了。”
“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朋友?”顾拾白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来一句,为他披衣服的手也停在半空,良久,见他不答,又再一次问道:“你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朋友?”
顾拾白的表情极为郑重,慕千里错愕了半晌,才总算反应过来,抱着胳膊的手慢慢收紧;仰着头与顾拾白静静的对视着,乍起的寒风停下,静谧的丘谷中只剩下夜晚簌簌的流沙声。
第二十章 荒漠篇·请君试问东流水
在这样贫瘠闭塞的荒漠呆了数月,慕千里终于随自己的父母踏上了回京之路;那天早晨,天气格外的晴朗,初升的朝阳便已剥开云雾,变成桔红的艳色高挂在清浅的云巅。
慕千里随着父母上了马车,顾拾白就站在那不远处的街边静静的看着他,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无悲无喜;慕千里掀开车帘去望他,却从他那平静的神情里望不出什么来,就好像站在那的是一具没有精魂的木偶。
不知怎的,慕千里看着这样的顾拾白,心里泛起一阵无名之火;他眉头微蹙,不满的瞪了顾拾白一眼,撒气似的放下帘子;坐着他身边的郑安洁看出他的不满,探头向车窗外望了望,问:“可是舍不得你那好友?”
“他才不是我的朋友呢!”慕千里傲娇的闭上眼睛,轻哼一声。
郑安洁在旁提起手中的帕子掩唇笑了笑,庆幸道:“可千万不是,否则你父王知道,定是要气死,自己的儿子竟和自己死对头的儿子做了朋友。”
慕千里沉默下来,他不知道现下只的心情究竟是为何,就像是一根苦莲从他的心底慢慢生长蔓延,沁的他满腔满腹都是苦的,苦到一眼不发,连呼吸一下都觉得艰难;那个在他生命里乍然而现的男孩,与旁人都是不同的。
他慕千里的身边从来不缺朋友,那些人围着他说笑打闹,极尽恭维,他都未曾在意;可现在,他失去了一个叫顾拾白的朋友,至此以后,他还可以遇见更多更好的朋友,可他们都不会是顾拾白了;心底的那份感情,分明比友情更深重,深重到他自己都迷惑,顾拾白对他来讲到底算不算朋友?
不算吧,他再度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却在同一瞬间,座下的马车行进起来,他只看到顾拾白转过身来,目送他的目光逐渐变远,那个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他眼前。
一片孤鸿从皇城飞跃金碧辉煌的宫殿,沧月国当今的皇帝慕成珏,是先帝当年立下的储君,只是立储之时,先帝却颇有疑虑;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如今的皇帝慕成珏是先帝的嫡长子,立他为储毋庸置疑;只可惜这位嫡长子远不及先帝嫡三子南王慕云怀聪颖贤能,后来先帝思虑再三,终是将皇位传给了长子,却在死前将京畿要地丰安的半数兵权交到了爱子慕云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