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19)
陆擎冬一直没有开口,坐在一旁听两人对话。
至此,他忽地开口问沈飞云:“沈兄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沈飞云右手紧握纸扇,慢悠悠道:“漠北一点金是情蛊,极其难得,有价无市。如果不是自愿,那应当身怀子蛊,可胡奴胸口却是母蛊。我由此料定。”
沈飞云眯起双眸,瞥了简亦尘一眼,毫不客气地问:“我说的对吗?”
简亦尘先是盯着沈飞云,并没有直接开口,不多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算是承认。
沈飞云这才直起腰来,认真地问陆擎冬:“陆大哥,你可知这情蛊的子蛊在谁身上?”
“谁?”陆擎冬摇了摇头。
沈飞云下意识地将目光掠过茶盏,而后直视道:“陆月染。”
“谁!”陆擎冬顿时眉头紧锁,从椅子上霍然起立。
“陆月染。”沈飞云也站了起来,“陆大哥你要我去打探地形,准备营救陆月染,倒是没有和我说,这陆月染是自愿入圣坛的。”
陆擎冬自知理亏,只好安抚道:“我会仔仔细细说清原委的。”
“好,我也想听听陆大哥的看法。不过现在我也有话想说。”
沈飞云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简亦尘,“我原以为陆月染出走,是被圣火教的何祐哄骗。如今看来,是被胡奴下了情蛊,不得不逃。”
说到这里,沈飞云停顿一下,将执扇点在眉心,不去看任何一人。
他不给别人说话的空隙,紧接着问:“陆大哥,你为何不知此事?陆月染身中蛊毒,又为何不告知于你,反而选择与你恩断义绝,追随何祐而去呢?”
沈飞云忽然觉得十分疲乏。
这情形,让他想到八年前,他留意到一直照料自己的那对夫妇,他们随身携带匕首,有几次夜里会小心翼翼地闯进他的房间。
他突然惊醒过来。
于是,沈飞云侧身,退后两步,离窗更近一点,烂漫地笑了起来。
第10章
陆擎冬面色凝重,郑重道:“沈兄,我确实不知此事。待我见到阿七,我会同他好好说清楚。”接着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前倾,直视简亦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亦尘轻笑一声,缓缓坐下,吹散温热的水汽,抿了一口茶,说:“如你所见,如你所闻。”
“我所见为何?所闻为何?”
沈飞云见陆擎冬好似真被蒙在鼓中,于是强行压下不悦,反客为主,替简亦尘回答道:“就是胡奴给陆月染下蛊,陆月染跟随何祐前往圣火坛。陆大哥你不知实情,与陆月染割袍断义了。”
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简直把陆擎冬想要遮掩的事情,一下子掀开、摊在日光底下,赤^裸^裸。
“……”
陆擎冬陷入沉默之中,似乎在消化线索与推论。半晌,他艰难地质问简亦尘:“飞云说的是实情吗?”
“哎——”
简亦尘无奈叹息,放下手中的半盏茶,懊恼道:“是实情。”他微微抬头,掀起眼皮,望向沈飞云,“早知道你聪明,真是没想到聪明到这种地步。”
“听你的语气不是在夸我聪明。”沈飞云懒得虚与委蛇。
简亦尘认真地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沈飞云所在,含笑道:“确实在夸你,这不作假。”
“对……”沈飞云收回点在眉心的纸扇,“原来是在夸我聪明呢。你这一解释,我好似听出来了——简直恨我不能再聪明,或者再蠢笨一些,最好不要挑明这件事,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胡奴身份高贵,愿意给陆月染这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下药,可不是对他的恩赐?”
沈飞云说话向来慵懒,多半像是没有睡醒。
这几句话阴阳怪气的话,他也说得很慢很懒,只是连贯非常,像是早早就打好腹稿,只等立马拿出来,用轻蔑的语气埋汰人,好叫人难堪。
这下就连简亦尘也被逗乐,不禁怒笑出声。
“是这样吗?”陆擎冬问道。
他一拍桌子,上好的红木桌应声碎裂,只是他的手掌放在桌上,那些裂隙才没有显现。
简亦尘没有开口,直接一挥衣袖,掌力催动着桌上的茶壶、杯盏,齐齐向窗边飞去。
沈飞云恰好立在桌子与窗口间。
他今日穿了一袭黛色广袖长袍,袖口一兜,那些杯盏便转了个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之上。
陆擎冬放开手掌,挺直了腰。
桌子碎成几十片,哗啦散落在地上。
没有人怀疑,如果陆擎冬想,这张桌子甚至会碎成齑粉。
简亦尘在桌面散开的时候,又是轻巧地一挥衣袖,那些碎片便乖顺地从他腿上绕道,滚在他脚边一尺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