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大爷的死变态！”

“咣！”

一道蕴着滔天怒意的叱骂声与木头寸断的声音同时响起，柴房四周的窗棱被剑气削穿，坠落在地，震起灰尘簌簌。

林拓本能地偏头躲避，躲开了一剑寒光。

一件老旧的、带着补丁的长衫，兜头罩住只着里衣的百里书南。剑气所至之处，靠近百里书南的四名护卫尽数被拦腰斩断，上下两截身躯分离之时，眼里还留着不可置信地茫然。

血溅了一室，溅得长袍上星星点点，却没有落到百里书南身上半点儿。

那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将百里书南以保护的姿态圈在怀中，一如从前，每一回的保护。

“明霁。”百里书南没见到来人，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她颤声喊他。

明霁没说话，却擡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林拓眼神冰冷下来，讥讽道：“明霁？真该让朝中你的那些拥趸看看，他们到死都不肯相信会叛国的少年英雄，如今同乡野匹夫有什麽区别？你还提的起剑麽？你的手，在抖什麽呢？你怎麽连背都站不直了？”

“怎麽就你嘴巴这麽臭，忍你很久了。”方才那道怒斥声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兜头砸下的一个食盒。

林拓脚下一点，身形急速后撤，堪堪避开了食盒本身，却没能避开泼洒过来的黑乎乎物体与粘稠汁液。

那张在京中惹得闺阁女儿争相思念的脸，如今被臭豆腐溅了一头，香菜与葱花挂在额上，淋得他的发丝一缕缕一汩汩，看着油腻又肮髒。

“什麽东西，这麽恶臭！”林拓处变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他浑身散发着怒气，手中快速结印想将眼前女子斩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使用灵力！

结印失败了！这在他修道多年的经历里，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一阵阵麻痹的感觉席上全身，使他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看着眼前这古怪的食修。

宁知笑嘻嘻道：“恶臭的可不就是你这个人？这麽好的灵食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权当施舍你这条汪汪乱叫的狗一点好东西了。”

林拓的脸沉了下来：“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我玄天司精干护卫正往此处赶来，你们两人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你若现在自行离去，我可既往不咎。这本就是我与明霁之间的恩怨！”林拓冠冕堂皇地拖延着时间，却趁着麻痹时间一过，快速召了一道雷，重重朝宁知劈去。

谁料紫色的落雷劈在她身上，反倒被一道透明的罩子直接反弹回来，炸得林拓头上发丝竖起，看着好不狼狈。

“你不怕雷？怎麽可能！哪怕是修士，也没有不怕雷劫的！”林拓既惊又怕。

宁知嘴里塞满坚果做的饼干，含糊道：“都说别惹食修了。呸呸呸，油放少了，有点干，下次得改良一下食谱了。”

林拓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弄得沉默了须臾，他什麽架势没见过，只有这阵前边打架边吃东西的，他还真没见过。

他头皮发麻，趁着明霁还在安抚百里书南，立刻换了张嘴脸，同宁知说：“这位修士，明霁可是久幽界的妖主啊，你这是要帮他打玄天司麽，届时他若是带着妖类杀出久幽界，人界百姓可就不得安宁了啊！”

宁知嗤笑：“少给我扣道德高帽，人界少了你这种混账玩意儿，便能长治久安了。”

宁知说着祭出破海刀来，毫不废话，同林拓拼杀了起来。

百里书南此刻终于平静下来，揪着明霁的衣服呜咽起来：“杀了他，明霁，杀了他，杀光玄天司的人！就是他们，当年那个印记，我在护卫的衣服上看到了，是他们！”

百里书南情绪激烈，手指头都因太过用力而变色。

谁料明霁眼神闪躲，侧过头去不敢看她，只哑着嗓子道了句：“好。”

林拓狼狈躲避着宁知的挥砍，提高声音道：“你最该杀的不是明霁麽！若不是他中计，怎会连自己的部下都守不住，还要让他们在烈火里受尽焚烧苦楚而死。”

“那样寂静的深夜，中了麻药的一整个军营将士，就这样悄然死了，你该恨的，不是这无能的三军主帅吗！”林拓竭尽全力道。

“？这还堵不住你的嘴？”宁知也来了火，直接从乾坤戒里掏出一大把鱼腥草，生生塞进了林拓嘴里，止住了林拓呶呶不休的挑拨。

明霁看着发愣的百里书南，语带苦涩：“他说得对，你最该恨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