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63)

作者:岁无鱼


便是一天应一个愿,天底下人这麽多,等轮到自己时,说不定此身早化作一剖黄土。

楚火落是不信这些的,可偏头看去,蔺师仪不知从哪扯了片芦苇叶,专心致志地叠着什麽。

那双擅执兵刃的手竟也能屈尊做些小玩意儿,纤长而柔韧的叶在他手中数度弯折,竟成了一只扬着帆的小船,还挺有模有样的。

“许个愿?”

楚火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蔺师仪却是会错了意,反倒是用那简陋的小船演示起来,“像这样。”

他把小船放上水面,那仅一片简陋的叶制成的、单薄的船,竟开始乘风破浪起来,凭借着灵巧的身躯穿行在河灯与河灯的缝隙里,虽载着一船黑暗,却丝毫不逊于那些火热的光点,独自闯出好远。

“我许愿,今年能攒够钱,把屋子买下来。”

楚火落眨了眨眼,扑哧笑出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映出来散碎的光,“你还信这些?”

“信,怎麽不信?”那人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幼稚行为,反而又去摧残了一支芦苇,给她也做了一只小船,“过节嘛,许一个?”

他低声哄道,楚火落禁不住伸出了手,却又顿住,把手指一根根收了回来,沖他摇摇头,“我就不用了,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对她坏的人死了,对她好的人活着,她也清清白白地活着,不用求神,她想要的,都能靠自己实现。

她把小船推回给他,“既然你信,那我的愿也分给你许,这样你就能许两个!”

蔺师仪定定地看着那个笑着的姑娘,不置可否,扭过头,兀自把小船放生到水面,起身,“天晚了,回去吧。”

楚火落回握住他伸出的手,与他慢悠悠地走着。

“第二个愿,你许了吗?”

她突然想到,他再放小船时,是安安静静的。

“许了,好不容易有许两个愿的机会,哪能浪费呢? ”蔺师仪握着她指节的手紧了紧,侧身拂开横行霸道的蒹葭,像是打翻了一碗蜜糖,浸得眼角眉梢都是甜滋滋的笑。

“许的什麽?”她又问。

“……许愿每顿能四菜一汤,我馋肉了。”

这回轮到楚火落笑了,“我就算提了肉回来,你又不会做,有什麽用?”

那人顿下脚步,气恼地瞪过来,“你会?”

她诚实地摇头,“不会。”

那人这才扭过头去,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眉眼都向上挑着,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那不就结了,不许多嘴,我做什麽,你吃什麽。”

仗着有驴车代步,他们俩是整个平溪村回来得最晚的人。

一路上,被那场大雪压弯的枝叶还未来得及擡起头来,便要瑟缩着身子,与同伴蜷在一处,硬抗着夜里的冷风。分明是同一条路,也是楚火落走惯的一条路,大抵是因后头载了个熟悉的人,竟也不觉得冷了。

高价买来的面具需得物尽其用些,便是戴着有些闷,也没舍得摘下来扔了,眼下用来挡风,也是正好。

楚火落驾着驴车,盘算着待会儿进村时是不是该动静小些,免得惊扰了邻里,又想着明日是不是该早起,上山挖些刚破土的嫩笋,四菜一汤的目标有些遥远,但可以先从一菜一汤开始。

“停车!”

肩上突然落下来一只手,把她吓了一跳,她扭过头,想问问怎麽了,却见那人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他少有这麽正经的时刻,眸光冷冽,隐约透着杀意。

驴车被藏进了树林子里,缰绳严严实实地捆在树干上,那人仍警惕着望着四周,让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匕首拿出来,”他突然说道,又俯身将她面具后的细绳重新系了一遍,确保不会轻易掉下来,“我闻到很浓的血腥气,村子里应当进了外人,不知道是不是追兵。”

“我知道你不怕那些,但不要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能躲就躲,自己的安危为重。”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陡然又碰到这样要拼死拼活的局面,楚火落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恐慌,而是恼怒。

恼怒总有些人要打扰她的安宁。

难不成是因着今日她无愿可许,就要硬生生掰出些磨难来逼她许愿?

两人借着枝叶遮掩身形,一路摸黑潜行到村口,果然见到些不速之客。

三四个兵甲披身的男人围在村口,大大咧咧地坐着,一根火把斜插在旁边,几人也不讲究,就将包袱皮在黄泥地上铺开,清点起物资来:大把大把的铜钱,拿绳串着的、零碎的混在一起,偶尔能翻出来点小颗的雪花银,旁的杂乱东西也有,熏制的黑漆漆的肉干、做工低劣的钗簪,竟连小儿常戴的长命锁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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