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62)
作者:岁无鱼
那人给她吹凉了下一勺粥,送到她唇边,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加了饴糖一起煮的。”
“怎麽样?这回不难吃了吧?”
“嗯。”
似是预料到她下一个问题,他喂粥之余抽空解释道:“村长让我帮他孙子抄一本三字经,就分了点白米和饴糖给我。”
楚火落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粥,继续追问:“村长怎麽突然要你抄书啊?”
蔺师仪搅弄粥的动作顿了下,拧起眉,把吹凉的粥塞进她嘴里,恶言恶语,“你一个病人问那麽多干什麽?赶紧吃,吃完赶紧睡。”
她嘴里是甜滋滋的粥,鼓着腮帮子,实在不明白又是哪个措辞没用好,让他不高兴了。
“下回要是不舒服就早点跟我说,不要不声不响地昏两天。”他低眉,继续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就别出去吹风了,家里还有米,总归是饿不死。”
或许是怕她无聊,又提前画下一个大饼,“等到元宵,我们一起去看灯?”
楚火落下意识地点头,而后问:“这儿也有灯看?”
蔺师仪沉默了下,“有吧?大不了我给你点一盏。”
“你有灯?”
“总会有的……闭嘴,喝你的粥!”
蔺师仪恼了,板着一张脸给她喂粥。
……
所幸,这个镇子虽然荒僻,但元宵这种大节还是过的。
因蔺师仪顶着冬雪仍刻苦抄书,他们的荷包里也换到些铜板,便斥巨资五文买了两个纸糊的面具。
三个铜板不到的小玩意儿对它的做工自然不能多有期待,一张鹅蛋形的硬纸板,在眼鼻处抠出三个大洞,再用颜料往上头敷衍地勾画几笔,这面具便算成了。
两个面具人在摊子前面面相觑,相互都憋着笑,那个高个的先开口:“你这戴的是什麽?红眼圈,绿鼻子,三花猫吗?”
楚火落不服输地回嘴,“你的也没好到哪去!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头大胖猪!”
“行,我是大胖猪,你是小貍奴!”蔺师仪无所谓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小貍奴想去哪玩?”
楚火落蹙眉想了半天,也没考虑出个结果来。
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元宵灯会,她都是第一次来。
只能四处瞎走走,看看街上、店铺里那些新奇的灯。
“好像,还没有京城平日的热闹。”楚火落将目光从一个狗不狗、兔不兔的花灯上收回来,来时还兴致盎然,此刻便意兴阑珊了。
“天子脚下,和旁的地方总是不一样的。”蔺师仪回答道,“这儿还是小了点,若换在随意哪座州府,猜灯谜、对对子、赛花灯总是少不了的。”
“你之前在元宵灯会上夺过魁首吧?当时是比什麽?”
“谁先摘到楼顶的铃铛,谁就能带走灯会上最漂亮的花灯。”
最漂亮?那得多好看?
楚火落盯着周围扎得奇形怪状的花灯,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你赢的那盏长什麽样子?”
蔺师仪低头摸鼻子,有些尴尬。
“……忘了。”
033
“我嫌它拿着碍事, 就送人了。”
蔺师仪坐在石阶上仔细回想着,明明也就是上个元宵的事,却久远得像上辈子一样,连那宫城底下的繁华热闹, 也快要记不起来了。
他正要草草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突然反应过来什麽, 连忙往耳边竖起来三根手指, 自证清白,“真不记得了!我甚至想不起来送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楚火落盯着他看了会儿,也没再追问,只是望着飘了许多河灯的水面, 莫名有些感慨, “我原以为你之前是为了劝我离开才那麽说, 没想到是真不记得了……也对, 贵人多忘事。”
蔺师仪一时语塞, 不知该如何辩驳。
毕竟类似的事他做得多了,多到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眼下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几瓣花的人, 已完全无法理解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是何等的挥金如土、铺张浪费。
他甚至不好意思张口问问, 他们是怎麽认识的。
一个足以让人奔逐千里、孤身劫囚的大恩, 这得是把人从乱葬岗里刨出来救活才行吧?可他怎麽就一点想不起来了呢?
多思无益, 不如干点元宵的正经事, 诸如,放河灯许愿。
但拮据如他们, 定是买不起那种奢侈品的, 也不好当个土匪,截留下旁人的河灯, 添上自己的愿,是以,就只能肩挨着肩,坐在石阶上数着别人的愿望。
河灯一盏接着一盏,自上游漂到下游,将整个水面都烧亮了,星星点点的光,倒比头顶上正儿八经的星星还多,却不知哪路神仙有这般閑情逸致,挨个读、再挨个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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