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封赫先前的保证，两人之间的氛围显然没有最开始那麽紧张了。

封赫往长烟那边凑了凑说：“其实我也很纳闷，你说我们之前也没有见过，但母妃对你特别在意，当然，长燎将军的名字我从小就在听，他这那些英勇事迹早就传遍了洛阳，原本我还想着等到时候他回了洛阳一定要向他多多讨教，但是……”

再往下说长烟怕是要伤心了，封赫赶紧止住，又说起了别的，“我也是在你来洛阳之后才知道长燎将军还有一个女儿，你是当年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在身边养着的孩子，我那时候就对你很好奇了，毕竟一个从小就在刀光剑影里长大的小孩儿到底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能和长烟做很好的朋友，但长烟对他总是很疏远。

所以当封赫见长烟那麽在乎裙子会不会髒的时候他不仅惊讶，还发现长烟的行事作风压根儿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才会觉得破灭。

“或许你们都把爹爹还有我，想得太厉害了吧。”

长燎的事迹从西北层层传到洛阳，这其中不知过了多少人的嘴，原本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就这麽一次次被夸大，甚至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可长燎又不是神仙，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受了伤会流血，痛了会忍耐，藏住满身血气的样子，依旧翻看着公文，半点儿休息时间都没有。

长烟就算看遍了尸山血海又怎样？她被长燎护得太好，来到洛阳就被那些好奇长燎孩子是什麽样子的人欺淩打压，到头来又对她说一句“不过如此”，好满足她们那些隐秘不为人知的私欲。

封赫能感觉到长烟的心情瞬间就差了起来。

他刚想安慰长烟，却在眼角余光发现了一个人。

来人撑着淡蓝色的油纸伞，静悄悄站在雨幕之中，他默默看着封赫和长烟在那里聊着只有同龄人才会说的小话，眼神冷寂无光，也不知道在小道上站了多久。

男人身上的衣衫被雨淋湿了大片，可即使狼狈，他仅是站在那里却还是能让人觉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

封赫当然一眼就能瞧出来人究竟是谁。

见封赫发现自己，景湛唇边勾出一抹清浅客气的弧度，“打扰到你们了吗？”

第 47 章

长烟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景湛的声音。

她赶忙回头, 看见景湛肩膀两侧和衣摆都被雨打湿的狼狈模样，赶紧站起来问景湛：“景叔！怎麽独自站在雨下，安杜呢？为何没跟着？快进来躲雨吧, 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封赫转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长烟，长烟对景湛的关心可以说是半点儿都没收着，似乎只要景湛出现在她面前，她眼里就只剩景湛, 再无旁人了。

景湛像是习以为常了长烟的关怀，他走了几步来到凉亭内，看见亭子里并排而放的那两把伞，不留痕迹地把伞收起来, 放到了那两把伞的中间。

“柔嘉公主说你来山顶赏雨, 我见雨势这麽大，担心你有事，就先安杜一步过来, 没想到七皇子也在这里。”

景湛向封赫行礼, 封赫回了一礼，又将目光看向了长烟。

长烟知道封赫在旁边, 稍微收敛了一点儿，但眼睛里还是怎麽都藏不住欢喜，“酒这麽快就喝完了吗？以前竟不知景叔海量？”

景湛在石凳上坐下, 仰头看着长烟娇美的脸颊，笑容很是柔和, “已经不算快了, 若是再拖久了怕是会失了风味。”

两人交流了一个只有他们能看懂的眼神, 长烟点头笑着，“这倒也是, 景叔思虑周全。”

景湛既然能来行宫，就说明洛阳的事情他已经解决完，现在过来是为了向恭帝彙报情况。

冀州的案子交到景湛手里不过几天功夫就有了结果，景湛做事讲究一个快，只有做好完全準备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说酒喝完了，其实就是手里的事儿办完了，长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见封赫在那儿一脸不知道他俩在说什麽的模样，景湛弯着唇笑，问封赫最近功课如何。

封赫眨了眨眼睛，瞬间就有一种被夫子抽查的感觉。

景湛还偏偏就有那个本事，他十七岁那年科考拔得头筹，若不是被头疾缠着无法集中精力为恭帝办事，或许他现在的官职会更高些。

封赫在功课上就没怎麽用过心，所以景湛还真就一句话掐住了他的命门。

在景湛的目光催促下，封赫莫名地心虚了起来，“我……这雨好像小了些啊，也不知道母妃有没有让人来找我，我得去看看才行，定远侯自便吧。”

雨还没有停，封赫匆忙拿了伞就往山下跑，正好遇见上山的安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