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七皇子回去。”景湛吩咐着远处站定的安杜。

“是。”

离开前封赫没忘转头看了一眼。

他对景湛总是有一种敬重的畏惧，倒不是景湛长得有多吓人，相反的，景湛有种对谁都很好说话的感觉，他不像那些夫子一样有多刻薄迂腐，可封赫就是觉得景湛身上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母妃曾经和他说过，若是遇见定远侯最好以礼待之，封赫看得出景湛是来找长烟的，他若是再待下去怕是会让景湛觉得他不懂事。

所以封赫都没有过多迟疑，走得很干脆。

不过他还有话没和长烟说完。

只能等下次了。

凉亭里只剩景湛和长烟。

看见方才被封赫离开时碰倒的纸伞，景湛起身把伞扶好，只可惜伞面已经沾了些灰尘泥污，髒兮兮的，像是怎麽都洗不干净的样子。

景湛微微皱起眉，他实在是不喜欢雨天，潮t湿闷热，泥水会沾湿鞋袜，若是有事需要出去走一遭，回来之后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整理清洁。

长烟站在景湛身后，没看见景湛脸上一闪而过的烦闷，她才準备靠近景湛，景湛就转过头问她：“想和我说什麽？”

少女摆摆手让景湛弯腰，景湛把腰弯得很低，顺势将耳朵朝向长烟，他还挺好奇有什麽事能让长烟如此急躁。

方才她和封赫说悄悄话的时候也会这样麽？

“除夕那夜，我从皇后宫中离开，封赫在后面跟了我一路，他说我没遇上那些侍卫都是因为他，景叔，你当时看见他了麽？”

景湛并不意外，他那会儿能感觉到长烟后面跟了个小尾巴，但对方既然没有立马揭发他就不必打草惊蛇。

而且看当时长烟紧张的样子，他担心将此事和长烟说了之后会让长烟徒增忧愁，所以没有告诉她。

看来封赫是来长烟面前讨赏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管对心上人做了什麽事儿都等不及地想让对方知道。

景湛心中不免生出些许鄙夷的思绪，或许是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遇见真正喜欢的女子，只觉得情之一字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看见那些为了感情难以自抑的少年人，他总是会觉得惋惜。

但这种情绪景湛很快就控制住了。

封赫喜欢谁并不是景湛可以掌控的，不过景湛能感觉到长烟并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很轻松地对长烟笑了笑，“嗯，绕开他了。”

得到景湛答案的长烟重重舒出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像是心有余悸一般。

景湛见长烟这麽担心，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这才几天功夫，七皇子和你关系就这麽好了，看来你还是比较受皇室中人的喜欢。”

男人眼睛很漂亮，在这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仿佛带了层潮湿的热意，长烟觉得景湛说话总是带着诱饵，若是没能立马听出来，怕是随随便便就会落入他的陷阱。

长烟看着方才被景湛扶起来的油纸伞，依稀记得景湛非常厌恶下雨天。

“景叔不也很喜欢我吗？”长烟拿起景湛带来的那把油纸伞，作势就要撑开，“喜欢不代表是全然放心的付出，景叔和他们都不一样，我知道的。”

她转身就要离开凉亭，景湛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长烟好像长高了些，景湛只需微微垂眸就能将她的脸印入眼底。

“等雨小些。”他对她说。

可长烟却摇头，“雨大正好能洗洗伞，若是等雨小了，那些灰尘泥土会全部沾在上面。”

少女走进了雨里，她俏皮地把伞转了一圈儿，仰头看着渐渐干净的伞面，对景湛莞尔一笑，“雨赏完了，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得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才行，所以雨下大下小好像也没什麽区别，反正裙子都湿了，总得换的。”

景湛捡起长烟留下的伞跟在她身后，看着长烟纤瘦的背影，对长烟方才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好笑。

他对她无可奈何。

只知道问他除夕那晚两人有没有被封赫发现，得到令自己安心的答案之后转身就走。

别的呢？就不愿意和他说了麽。所以扯些有的没的岔开话题，如此匆忙地离开。

小孩儿之间有自己的秘密按理来说是很正常的，对吧？

景湛没必要阻拦长烟交朋友。

可封赫和封迟一样，他们都是恭帝的儿子。

尽管长烟比封赫要大那麽一点儿，但若是封赫喜欢，封赫想要，恭帝怕是不会拒绝封赫，而是直接给封赫和长烟赐婚了。

长烟会愿意麽？还是说她会在恭帝赐婚之前就和景湛说她想嫁给封赫？

总之，景湛永远不会是长烟的第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