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赫脸上没有半点儿波澜，他看着那些被雨幕拍打垂落的树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除夕那夜你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我把附近的侍卫叫走的，否则你又为何能一路畅通无阻去到太仙阁？”

是麽，那封赫看见景湛了吗？

长烟不再说话，她猜不到封赫到底想做什麽。

上一世的封赫对她求而不得，他们以前在皇宫里见过不少次，算是有感情基础。

但眼下她和封赫并无太多来往，她不会觉得一个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选择在这种时候和她摊牌是什麽好事儿。

看雨的人变成了长烟，封赫见长烟依旧淡定，皱着眉疑惑道：“这你都不怕？”

长烟勾唇笑了笑，“为何要怕？我做错了什麽事儿吗？我只是不明白殿下当时为何要帮我，也不明白殿下为何不把这事一直藏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件事翻出来不是更好吗？”

封赫不是封迟，和他装傻显然无用。

长烟一直都很好奇益贵妃和封赫的目的，益贵妃为人低调，鲜少给自己惹什麽麻烦，好像成为恭帝的宠妃就是她最重要的事儿。对封赫她是溺爱着的，但她也有好好教养封赫，至少没让封赫变得封迟一样神经兮兮。

所以封赫性情自由散漫，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着。

可这会儿长烟再观察封赫，却发现他并不是只凭喜好做事且没有章法的人。

或许长烟能从封赫这里知道许多她前世没能搞明白的事。

封赫见长烟是真不见半点儿慌乱，露出了颇为沮丧的神情，“因为没有必要，虽说三哥以前对我也没什麽不好的，但不知道为什麽，看他吃瘪我还挺高兴，所以我帮你了。”

“多谢殿下。”

“只有这一句话？”

长烟转头和封赫对视，“那殿下想要什麽？”

在面对封赫的时候，长烟总是会比对待寻常人要直接一些。

她t昨日就是因为知道封赫不喜欢故作姿态又矫情傲慢的女子才故意对封赫说她很在乎她的裙子。

但封赫好像也没多大的反应？

封赫抿了抿唇，在长烟坦蕩的眼神中开口，“母妃让我和你多熟悉熟悉，最好是你做什麽都能护在你面前，她说你一个人来洛阳不容易，身旁没有亲眷，让我照顾你。可你总是和四姐在一起，一会儿说能看见我的影子，一会儿又担心裙子会髒，我跟在你们身后总是觉得自己做什麽都不行，以后能别这样了吗？”

长烟不管做什麽都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没有半点儿能让封赫出头的地方。

这回疑惑的人变成了长烟。

就这样吗？

她可从来不知道益贵妃和她爹有什麽关系啊，为何益贵妃会这样叮嘱封赫？

而且封赫这表情实在是……

有点儿可爱。

长烟忍住想捏封赫脸蛋的沖动，好声劝慰他说：“殿下，臣女和四公主玩儿的那些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过家家，自然比殿下要熟稔，殿下平日里擅长的或许都是投壶下棋之类的，臣女从未学过这些东西，要是真玩起来也未必能有殿下厉害，所以殿下何必自怨自艾呢？”

封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反正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明白帝王之位不可能是他的，母妃只教导他若是将来上了战场应该如何应对，不管是基本的求生能力还是别的他都是从小就在学。

所以封赫对战场有着天然的向往，因为他明白益贵妃要的就是他能在战场上立功。

不过这些事情益贵妃做得隐秘，封赫自己也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就连昨日给长烟烤鱼都是他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做过的事情。

封赫觉得他都这麽对长烟了，可长烟还是一脸觉得他有所图的样子，这让他不是很高兴。

“我没有自怨自艾，我只是想把话和你说明白，若是你有什麽觉得麻烦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把那夜的事情说出去，你也不必如此提防我，我只是在按照母妃教的做事而已。”

长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封赫的话问：“那益贵妃还教了殿下什麽，殿下可愿和臣女讲讲？”

封赫眉头一皱，小脾气刚要发作，可他看见长烟那一脸好奇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那我也只能说一些和你有关的。”

“那当然得是和我有关的，别的事情我也不敢听啊。”长烟又拿出了那副哄孩子的笑容和语气，在对待封赫的时候她都没发现自己和平常有些不同，那是一种知道眼前人性情纯良，所以没什麽顾忌的信任。

长烟放下了最开始对封赫的戒备，或许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用一种郑重其事的姿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