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58)

作者:黑色墨尘


九千岁也不知自己为何此时这般贪恋狼崽子,一时间竟有些难为情与羞涩,将脸埋在他胸口,以免被狼崽子看到他脸上的绯红。

却还不忘自责:“若是我今日没有毁诺便好了,有我在,你的伤口也不会崩裂。”

“哥哥可知我最不喜事后愧悔。”谢令月语调又恢复清冷:“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最重要的是当下与以后;哥哥在我这里还是例外,还有机会,只要你珍惜。”

前世活到二十八岁,谢令月除了冷心冷情,更冷静果断;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可只要决定了,哪怕惨败,亦不会后悔。

因为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

就如他对陆寒尘的感情,一开始就知道这人的所有,也要逆流而上,真心相待;若是最后真的捂不热这人的心,他也能做到当断则断,却不会后悔。

如今他已经被这人放弃两次,亦不曾后悔过自己刚来时的决定;只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法子不对,是不是该重新换一种法子。

这便是谢令月,爱时真心以待,不爱了,也会果断转身;曾经爱过的人他不会真的置之不理,至少当时的真心不可辜负。

是他不愿辜负自己曾经交付的真心。

所以江越问他是不是真的要那般轻易用掉英国公府的人情时,哪怕那一刹谢令月想到了最不期望的结局,还是断然点头。

恰好怀中人仰首看过来,凤眸中尽是犹豫与纠结,就连说话声都是期期艾艾。

“玉衡给我传了消息,说是征西将军江越黄昏时分曾到过皇觉寺,他还特特定下了你隔壁的院子,说法是要在这里修养些日子;清尘,你们···”是不是曾经相识。

是不是还有其他情意?

最终九千岁还是不曾问完,他刚刚才做出毁诺之事,即便心中如猫抓般猜测与芥蒂,却还是没脸真的问出口。

也怕狼崽子真的生气。

便是之前面对蜀王对白清涟的诸多偏袒时,九千岁都不曾想过问他为何那般,更不曾如现下这般唇齿间百转千回,就是诸多顾虑不敢问下去。

谢令月挑眉,桃花眸怀疑看着怀里的人,语气好笑:“怎的,哥哥莫不是吃醋了?”

这九千岁可不认,连连否认;还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起自己曾想过的那些担忧,总之他是担忧狼崽子与谢家。

别说,这般的九千岁谢令月还真未曾见过,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嘴硬,一时竟在这人身上看到了色厉内荏可爱的一面;看来这人方才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开始在意自己了,在意到不自觉的泛起醋意。

谢令月很想开怀而笑,怕崩到背后的伤口,只是语气里带了一丝笑意:“哥哥不必吃别人的醋,我的眼里与心里只有你一人,再容不下旁人。”

悄悄松了口气,陆寒尘嘴角微扬,又在他胸口轻蹭,却又因这人接下来的话僵住。

“不过,江越来皇觉寺确是为了见我,且我们已经见过。”谢令月故意道。

话落垂眸看怀里的人,想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察觉到他身子僵住,心里暗笑,桃花眸也微微挑起:“怎的,哥哥难道不清楚魏国公府与英国公府是世交,我们之前当然认识。”

怀中人不说话,抱着他胳膊的手也缩回他自己腹部。

“哥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吃醋了?”谢令月诱哄,此时此刻,他忽然起了坏心眼,想听到这人承认他的醋意。

也想证明自己在这人心中有了位置。

可是九千岁是谁,他怎么可能直接承认自己的醋意,那多丢面子,转而问起其他。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江越是男子中少见的英武?”

一句话问完,忽然又想起其他,凤眸凛冽:“今日你用不了缩骨功,又是黄昏时分见的江越···他可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可是谢令月偏不放过他,只执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江越生出醋意,不然他为何会问自己对江越的印象。

因为心里的着急与担忧,还有狼崽子桃花眸里的执着,陆寒尘终是不情不愿点头。

“是,我因为江越吃醋了,你可满意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令月满意了,自己不好多动,就笑着唤人:“我很开心,哥哥先亲亲我,之后我便告诉你为何要见江越。”

九千岁磨牙:“你知不知道你此时很像是那些色令智昏的浪荡子!”

“那我也只对哥哥一人浪荡。”

谢令月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宠爱,他的所有心眼,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几乎都坦呈在这人面前。

见他是真的担忧,不好再逗他,不然这人就真的要恼羞成怒;这才端正了神色,与他说起当初见到江亭后自己想到的后续谋划,还有与江越的对话及江越应下自己的要求。

此时谢令月未曾遮掩自己的本来嗓音,低醇的声音娓娓道来;他讲的平淡,陆寒尘听的却是越来越觉心间滚烫。

他听到了什么,那般早的时候,他还未曾回应过狼崽子任何的时候,这人就开始筹谋这些,只为了要英国公府与荣乐长公主一个人情,这人情便是护自己无虞。

可就在狼崽子这般为自己筹谋的这天,他做出了置狼崽子安危于不顾的无情·事,那时这人心里该有多痛,难怪他中箭后会那般看自己。

陆寒尘相信狼崽子说的都是真的,这人不屑于诓骗自己;总算知道江越为何会忽然归京,涉及性命的大事,涉及英国公府将来的事,那人当然会回来查证和处置。

也就是说狼崽子告知江家的消息都是真的,才有江越来皇觉寺见他这件事,将门世家最是爽利,不会欠下这般大的人情。

可正是如此,陆寒尘才心间滚烫,胸中像是有一股洪流要奔涌而出,眼眶亦发烫,声音暗哑到低不可闻。

“你为何要做这些,明知道···”我未必需要这些。

他可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只要他不想,还真没有人能要了他的性命,谢令月为何要费尽周折做这些。

第47章

低醇的声音就在耳畔,陆寒尘只觉这人如住在自己心间,这般的靠近,这般的如心间骨血不可或缺。

“哥哥可知自古以来宦官弄权的结局?”

谢令月了解这人,他是弄权而不专权;可恰恰是弄权而不专权的人往往结局凄凉,古往今来落得这样结局的政客多了去,尤其是宦官,更不容于世道与史书。

他怎舍得自己的爱人落的那般结局,明明这人坦荡磊落。

就当他是个自私的人,谢令月一旦认定一人就要将这人护在羽翼下,更何况是心爱之人;身为男人,还是当人夫君的,宁可自己踏血踩荆棘,也要护爱人安然无虞。

偏谢令月不只是心眼子多,他还长了嘴;做过的事自然要让这人知晓,他可不是堂妹喜欢的小说里那些不长嘴的主角。

明明为对方付出许多,就是碍于情势或自尊不说,平添诸多误会。

图什么呢···

平生不得人垂怜与珍惜,陆寒尘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炼就一颗冰寒心。

可如今却有一人甘愿为他俯首,怜他孤寂,惜他疼痛。

这人不仅牵起他的手许下余生,还因不可预知的将来为他百般筹谋,哪怕最后这些筹谋都落空。

原来他这般的残缺之人也真的能被皎皎明月映照,也真的可以妄想与一人两情相悦···

心中激荡难平,这回不用谢令月主动要求,陆寒尘仰首亲在他唇上;停顿片刻转为厮磨,唇齿撬开他的唇瓣,追逐这人的唇舌,凤眸阖上,长睫却不住抖动,专心感受这人。

谢令月也不放过机会,任他搂紧自己的脖子,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方才作罢。

怀中人却舍不得,气喘吁吁还要追逐他的唇瓣。

“哥哥···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便是···你我不信这些,也当尊重下别人的信仰···莫真的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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