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57)
作者:黑色墨尘
而谢令月还知道陆寒尘最不为人知的身世,这是原书番外中提到的;大抵是为了衬托陆寒尘最悲情男配的角色身份,他的身世是人们想不到的意外与悲情。
本该是天之骄子,本该有最恣意的人生,却阴差阳错幼时就被算计到宫廷成了内侍,丢失了对家人的记忆,还因容貌历经苦难。
这样的人,谢令月怎会不心生疼惜,怎会舍得真的与他置气。
何况这人此时还先软下姿态,对于九千岁来说这才是最不可能之事。
此时此刻的谢令月又领悟到一点,一段感情中不只是先动心的那个人会输;先动心又心有怜惜与疼惜的那个人,才是会一再退让,最后输得彻底。
靠在他胸膛的人在他说死遁时就豁然仰首,环着他胳膊的臂膀加重力气,凤眸布满冷意。
“谢令月,我不准!”
不准你离开我,便是说说也不能。
虽则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可九千岁听到这人说要死遁离开时就心间骤疼,慌乱想要抓住什么。
甚至不管不顾仰首咬住谢令月喉结。
忍着疼抬起指尖轻抚他的眉眼,因为喉结被这人含着,谢令月的声音平添一点低磁和沙哑。
“陆寒尘,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爱人啊,怎舍得轻易离开你。”
轻咬他喉结的人停顿一下,身上微微颤栗,很快又将轻咬改为啄吻···
这是要以色相诱来平息自己的怒气么?
谢令月颇为无奈:“我还是个病患,哥哥莫要撩·拨我。”
闷闷的声音传来:“不是撩·拨···你方才一直叫我的名字,连哥哥都不唤一声,我···着急···不知该如何做。”
再次忍着疼搂住这人细软腰身,下巴蹭在他的发顶,谢令月的声音暗哑。
“我当哥哥是爱人,自然也希望哥哥能以心爱我;之前就对你说过,我不是铜墙铁壁铸就的心···也会疼···所以,哥哥可否也多心疼心疼我···”
怀中人放开他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腰身,终于舍得放开他的喉结,仰首看他,凤眸缱绻。
“是我的错。”
是他先入为主,以为狼崽子最多贪图他的脸和身子;也是他因为对蜀王的那点心意,不曾好好正视狼崽子的心意。
还是他,因为对蜀王的习惯性惦念,两次丢下狼崽子。
更是他,如今却更贪念狼崽子的温存,想要这个人永远在自己身边···
“我也不知为何,以前那般挂念蜀王,就像是有一根线扯着我一定要为他倾尽所有···”
可是白日在蜀王府,仅仅是因为蜀王的那一点欺瞒,陆寒尘便心生厌恶;之前蜀王不是没有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尤其是让他一次次对白清涟退让,那时他都能习以为常。
这一次却恍若有一道警钟在脑海里敲响。
在蜀王府时他就怀疑这些改变与谢令月有关,来的路上想的更多,尤其是因为江越生出危机感之后。
九千岁这才察觉,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当狼崽子在他身边说这世间无人疼陆寒尘,自有他这个夫人来疼时,那是九千岁第一次怀疑自己对蜀王的情意。
之后蜀王又因为狼崽子的几句问诘与威胁就心生退意,放弃维护白清涟···那是陆寒尘第二次对那人生出怀疑;连心爱之人都不敢维护,到底是怕耽误他筹谋的大业,还是那人本就无情。
有第一回第二回,就有后面更多;被狼崽子说中的俯就挽回,中秋灯会的刺杀,这一次的离间与欺瞒···
越是看清蜀王隐在皮囊下的性子与行事,陆寒尘就越是能发现狼崽子为他做了多少。
本就男扮女装在自己府里与皇城里生存,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可是短短时日狼崽子却维护自己那么多次,甚至能舍身相救···
就连他在宫中对江亭动手,也不仅仅是江亭嘲讽魏国公府,还有那人对自己的诋毁。
动手之后狼崽子还能迅速安抚好荣乐长公主的怒火,未曾给自己添一点麻烦。
且狼崽子平日里面对自己的时候嬉笑怒骂,甚至强势动手的时候也有;可在人前,从来都顾及自己的身份与颜面,白日在督主府门前更是冷静自持。
这般种种看下来,陆寒尘不是没有心,怎会分辨不出来狼崽子是真心待他。
已经察觉到这人的真心,已经习惯了与他的朝夕相处,已经贪念这人所有的温存与真心。
陆寒尘还能当自己只是愧疚与感动么。
且,若不是有狼崽子的种种对比,他也不会忽然清明。
第46章
真正心悦一个人,应是狼崽子这般,不只是嘴上说说,是日常起居的时时挂心,更是坚定的维护与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还有···明知自己心悦他人,明明被自己舍弃两次后的宽容与包容。
每每想到自己年长狼崽子五岁,事实却是狼崽子一个少年处处宽容与包容自己;而自己在狼崽子重伤后曾想过的迁就他、照顾他···一样都未曾做到。
若不是像他方才说的那般把自己当成爱人,陆寒尘再找不出其他原因。
九千岁脑子里想着这些,凤眸却不错眼盯着眼前人。
“我不知我想的这些对不对,可是清尘,我很确信是因为你才叫我发生这些改变。”
也令他面对蜀王时脑子变得清明。
如今回头看,以前的他那般迁就蜀王,迁就到根本就不像是他陆寒尘能做出来的事情。
堂堂九千岁,权倾朝野,就如失了智般,迁就蜀王也便罢了,甚至一次次因为蜀王对白清涟退让···
可他分明是世人口中最是冷酷无情、最是睚眦必报的九千岁。
不管谢令月是如何影响他,此时头脑清明的九千岁只知道他舍不得放开这个人。
抬手轻抚狼崽子的眉眼,指尖最后在他的唇瓣流连,声音柔软许下承诺。
“日后除非朝堂必要,我不会再见蜀王,亦会彻底断了对他的心思。”越想越是觉得以前的自己怕是猪油蒙了心,九千岁眸中蒙上一层阴翳,转瞬又被柔情取代。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贪图我的脸与身子,新鲜劲儿过后就会弃如敝履;如今才知是我打心底不相信自己,自艾自苦,反倒差点···错过你的情意。”
以后不会了,九千岁在心间暗暗道。
何其有幸,他在北镇抚司突发奇想见了谢令月;何其有幸,自己还有一张好皮囊,令这人对自己见色起意,而后真心以待。
原来他陆寒尘也有被上天垂怜的时候。
顾及谢令月的伤势,不敢有其他动作,只紧紧环住他腰身,隔着寝衣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终是不放心呢喃:“清尘,不要再说离开我,我···受不住。”
这回是谢令月叹息:“我何曾说过要离开你。”
不过是方才想到当初对谢家的谋划时才顺嘴说起,哪知道这人竟是这般在意。
“我只是想要哥哥知道,之前的我是为了捂热你的心,才会有那般与往日大相径庭的行事;其实···真正的我算得上冷情冷心,没有甚么关系的人更是懒得搭理。”
而你···是我唯一的例外。
这句话不用言明,陆寒尘仰头亲他的唇角,继而含住这人唇瓣,手也第一次不安分滑入墨色寝衣中。
头顶是幽幽叹息:“哥哥莫不是想要我的命···”
若不是现在伤口崩裂,谢令月早化身为狼,可他现在力不从心啊,偏偏这人还主动撩拨。
恰陆寒尘的手也摸到了他身上裹伤的布带,又听到狼崽子这声叹息,瞬间僵住,色厉内荏辩驳。
“我没有撩·拨你···对了,伤口可是崩裂得严重,我看看···”
“谢峰早为我包扎好了。”谢令月嗓音暗哑:“这个时候哥哥最好不要在我身上点火,不然我怕忍不住浴血提枪攻城略地。”
像是被烫到一般,怀中人迅疾收回手;来回扭动几次,还是轻轻搂住谢令月放在盖毯外的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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