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臣(228)
作者:南通欢
那女子极具讽刺地弯起唇角,轻蔑地轻吐几个字来。
“李宁远,二殿下不会保你了。”
李宁远神色剧变,疾厉驳斥。
“贱人,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二殿下!”
她轻敛笑意,徐徐道。
“李宁远啊,等会你会求我杀了你的。”
李宁远目眦欲裂,面部肌肉随着对方笑意的加深痉挛,生硬地吐出几个字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我走!再不放我,也会有人来救我出去。真要闹得那么难看的话,到时候,可就收不了场了!你可好生掂量其中利弊?”
女子莞尔一笑,装作被吓住的模样,继而大笑。
在李宁远惊恐而不知所措的目光里,她娉婷抚摸耳畔的碎发,目色残忍。
“不知大人说的可是祀州府的朱大人之类?”
李宁远瞳孔放大,直到涣散。
“李大人你说,如果从始至终,陛下都没信过你,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祀州,你该如何自处呀?”
接连而来的空洞席卷了李宁远的神智,他终于奔溃大喊,撕心裂肺贯彻空无一人的庭院。
可惜距离居民住处太远,距离祀州府又太近,无人理会。
“想必你对朱大人交代过,要是去长月阁吃酒迟迟不归,那便派人来寻你。”
女子注视着呆若木鸡的李宁远,笑得开怀,心情愉悦道。
“那么烦请李大人猜一猜,现在朱大人有没有派人来找呢?还是说,从头到尾与我,里应外合呢?”
李宁远五感尽丧失,只感到眼底有咸腥的液体汩汩而下,捂住脖子伤口的手也缓缓垂落,无力任由血液复流。
他自嘲般失笑出声,不死心地抬起头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欢悦的女子。
“除了朱大人,我还有其他人来援救,你以为,我不会作周全的考虑吗?”
“啧啧,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女子呼得吹了一口指甲上沾染的尘埃,戏谑地望向他,一字一顿,字字杀心。
“既然大人都能想到这一层了,不妨大胆一点,猜猜,除了朱大人,还有多少你拜访过的官员是我们的人?”
李宁远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脑袋,扑通一下栽倒在地,爬起都困难。
“所以,陛下从未信过我,她派我来,就是在请君入瓮,而我还傻傻以为自己的胜利近在眼前,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女子满意地颔首,似是嘉奖,频频笑道。
“没事,振作呀,李大人,虽然陛下从未信过你,至少,你的二殿下,确实对你寄予厚望呢。”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字比刀往往,更能令人肝肠寸断,而诛心之词,听到最后,只余绝望。
李宁远艰难地抬眸,竟是央求。
“求你,罪责皆在宁远一人,要杀就杀我,不要牵连李家。”
女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灵动地笑出两个深陷的酒窝,善意地提醒。
“不是我们不放过李家,只怕是放不过你们的,另有其人哦。”
李宁远佯装的坚强终于完全碎掉,掉落一地的悔恨与不甘,戚哀嗫嚅,扒拉住女子的衣裙边,苦苦仰望。
“大人,小的受了利益蒙蔽,错入火坑,求大人高抬贵手,给小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女子眼色和蔼地温笑着蹲下身来,贴心地握住李宁远冰凉的手,细细道。
“不知大人可否听过一句话。”
李宁远苍白的唇一开一合,涕泪交加间,竟是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一日疑臣,赶尽杀绝。”
“一日背弃,众生不用。”
“如此这般,怕是李家这回,两边都要不是人了。”
李宁远听闻此三句绝杀,状若癫狂般撕扯女子的衣摆,再无半点读书人的文雅与气节,万般仪态尽失。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你不就是不想我好过吗,你杀了我!”
女子一脚利落狠绝地把李宁远踹开老远,难掩嫌弃道。
“呵,想得美,我们陛下诚如你所言,宅心仁厚,不仅给你留条活路,还要破格提拔你,给你们整个李家,大大的赏赐。”
李宁远崩溃的笑意终于再也维系不住,转而为撕心裂肺的嚎啕与恐惧。
俯视着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的李宁远,女子笑意吟吟。
“大力提拔你们,让慧眼识珠的二殿下好生看看,他亲手选的人,果真政绩卓越。”
她最后鄙夷地瞄了一眼已然苦笑不成人形的李宁远,冷漠启唇,丢下一句。
“是啊,苏家已然覆灭,可这不是因为苏家无了,而是苏家新的掌门人,接替整个天下,作了苏家!”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君扶病
奇崛孤峰掩映在不太清明的天色中, 孤零零的风灯一盏悬空,而那停留在门前的男子山峙渊渟,却不失风雅辞色。
在接连打了第五个喷嚏之后, 听命于一旁的阿寂终于忍不住嘀咕出声。
“师父啊,这天寒地冻, 伸手不见五指的, 您这究竟是要拜访谁啊, 还神神秘秘的。”
明明已然开春, 天气回暖, 却无故天降雪花,淅淅沥沥, 无言男子的睫毛都沾染了霜雪, 鼻尖微红。
“阿寂,今晚过后, 你便会明白。”
阿寂不满且无奈地喟叹一声,光亮之下清晰可见,哈出一股白气来。
“师父, 真是不明白您,既然您诚心来拜访人家,为何又在门口徘徊不进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寂无聊且困倦地打完喷嚏打哈欠,满眼心累地在原地半蹲下来。
却未曾注意到,被碎发遮去眼眸情绪的蓝世砚睫毛上的雪渍, 惊心般一颤,无声掉落下来。
他略显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似是解嘲般自言自语道。
“是啊, 既然问心无愧,那为什么, 犹豫不决呢?”
抬首仰望,大雪倾洒,此时,身后困倦到打了个瞌睡的阿寂一个趔趄坐到了雪堆里,不由哎呦一声。
随即他泄气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雪花碎片,一时无心道。
“再说了,你干嘛让我这次保守秘密,不告诉依慕姐,你是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她吗?”
蓝世砚高挑颀长的身形肉眼可见地一晃,声线似乎也受了风雪寒意,料峭极了。
“阿寂,你说,若是一个人曾目的不纯地接近一个人,却在最后爱上了她,不奢求对方爱自己。最后他愿与不纯的目的一刀两断,弥补之前掺了杂质的感情,那么,他会被宽恕么?”
甚至,他自知他没资格说出那个假设,于是添加了个听觉突兀的条件。
可是即便如此,连绵的尾音还是哽咽在了咽喉处,寂寥的夜色中,久久的余味。
阿寂不明所以地思考片刻,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笑着答道。
“这个嘛,要看是否是大是大非。”
“如果是亲密无间的人之间闹小别扭或者误会的话,解开就好了。”
“可若是涉及家国大事,情义忠贞,恐怕是一入深似海,无可挽回。”
阿寂吸了吸流鼻涕的鼻子,语气平缓道。
“正所谓是,一时不忠,终生不用。”
有些东西,种下的时候注定是恶果孽缘的话,就该知道不该奢求开出春花来。
见雪势不减反猛,衣襟半湿,蓝世砚垂下了眸子。
静默半晌,他似是释然般轻叹一声,笑出了声。
“阿寂,走吧。他该等急了。”
阿寂一个激动的鲤鱼打挺,兴冲冲地跟上去,察觉蓝世砚的情绪异常,忽然欲言又止道。
“师父,你弯弯绕绕说这么多,顾虑这么多,莫非……”
蓝世砚的心随着阿寂言语试探的深入而砰砰跳动剧烈,虽然知道今夜血淋淋的真相就会揭露在徒弟面前,却还是觉得,亲口说出,痛苦而煎熬。
“师父你今夜要见的是情敌!他也喜欢依慕姐!但是他背叛过依慕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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