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钗/元后(164)

作者:倾颓流年

大抵是撑着腮久了,絮絮换了一只手,垂眼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盏,自嘲一笑:“别来不久,染了一身病痛,承不得这句无恙了。”

她轻嘲般抬起眼一笑,“本宫倒是有几句话要同六殿下叙叙。”

夏萤知趣请耶律升落座左手第一位,端上新盏。

耶律升落座,垂眸道:“明人不说暗话,娘娘想问什么?”

美人撑腮,单刀直入:“戎狄出兵,你知道多少?”

他朗朗一笑,倒显得苍凉起来,笑罢,眼光沉静:“微臣,不过弃子。”

她眸光一动,浅浅笑了,“本宫不觉得六殿下不如别人。”

八名禁卫铁甲泠泠,肃立两侧,絮絮却似全然看不到他们一般,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凤凰盘桓裙裾,厚重的织金绣袍,迤逦擦过波斯地毯,发出沙沙微响。

她行到青年身侧,微微俯身,鬓发上步摇则晃了晃,伶仃作响。

在这般寂静的时刻,银铃声近在耳边,耶律升长吸一口气:“娘娘这是做什么?”

唇上的胭脂好艳,似四月靡艳的芍药。

一双手按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恰好惹人战栗。

她轻轻笑道:“没什么,”她转又端起小梅花案上的绿瓷盏,端到他的面前:“喝点茶。”

他再开口时,茶盏就已递送到唇边,囫囵两口,哪里是茶,分明是辛辣不已的烈酒。

但听她忽然笑了,“六殿下主和,戎狄老王主战。六殿下费尽心机前来朝见,欲结两国之好,可令尊却在此时密谋发兵,丝毫不顾六殿下之安危了。”

“但我又想,凭借六殿下的才俊,……又有何不可呢?”

耶律升饮了这酒,不知里头有没有放什么东西;但听完她的话,再嗅到空气中胭脂的淡淡香气,呼吸顷刻重了几分。

他低哑道:“臣在戎狄,无权无宠,娘娘勿要托付错了人。”

一只手蓦然抚上他的脸颊,他大惊抬头,那只手便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他的下颔。

柔和、温热、若即若离。

“六殿下,不是说明人不说暗话的么,怎么还客套起来了?”

指头划过的地方,却似着了火;耶律升呼吸愈重,压低声音:“娘娘——你……”

蓦然离了一截距离,她勾动襟带,青年就被整个儿带了起来,站立不稳,直直被她拽得上楼。

八风不动的几位禁卫,眼看着皇后娘娘她明目张胆在勾搭人,纤细雪白的手勾着一截青碧带,把人勾上了楼。

他们正要跟去,站在楼梯一半儿地方的娘娘蓦然向他们低笑:“这等事,你们也要看?”

芙蓉如面,脸晕桃花,他们虽奉命监看,可也没有胆量去亲自看接下来极大概率发生的情/事。

皇上吩咐过,不用禀告任何言行,这些天娘娘胡作非为,他们看在眼里,虽写好节略,到底一件也没有上报。

但……想必等皇上看到节略以后,……他们暗里想象了一番,只觉得届时必有一场血雨腥风。

是以,他们跟到一半,觉得事情可以直接写到节略上,但过程就不必亲眼目睹了,减少自己被皇上灭口的风险。

絮絮回头看他们只守在楼下,心中冷哼,连拉带拽将耶律升扯上二楼,他步子未稳,跌坐在罗汉榻上,嘴唇就被一根手指压住。

“嘘。”

她目光清醒,审视着这男人,见他缄口,这才转身,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裳,另坐到对座位置上。

“戎狄退兵,我保你性命。”

她撑着腮,淡笑道:“这条件怎么样?”

罗汉榻侧,女子微垂蛾眉,手指节曲起抵着下颔,窗外是蜿蜒碧水,风过也,荷上蜻蜓低飞。

秋色从某一片荷叶的枯黄缺口开始蔓延。

他另接上一个问题,垂眼执黑子,随意落下一棋:“退兵?娘娘未免太看得起我。”

她低头一看,残局上,黑子稳守不动,固若金汤。

“那你知道多少?何时发兵,举兵几万,从何处入关?”

“不知。”

絮絮见他嘴角笑意微妙,漆黑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她,低头落下一子,杀进重围。

“如果连六殿下都无能为力,那你我还是乖乖等死罢。”她叹息一声,慢慢从棋盘上挑走三枚黑子。

耶律升道:“这就谈崩了?”他不急不缓又落了一子,“娘娘恐怕还有王牌没有祭出。”

絮絮看到他棋中锋芒蠢蠢欲动,思索片刻,试探说:“看来,六殿下对戎狄汗王之位势在必得?只要此次戎狄退兵,本宫定是属意六殿下登上王位的。”

耶律升不置可否一笑:“成王抑或成贼,微臣自有谋断。若说助我登位,”他扫过棋盘,淡淡摇头,“今时今日外界局势如何,虽未有只言片语传进行宫,却亦可预料一二,娘娘自身难保,谈何襄助?此话空空,不足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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