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771)
马家人见鬼了,他该高兴的,可这会儿,他脑子却好像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像被惊喜砸懵了,却又不像,因为他没感觉到有多高兴,他只是觉得做梦一样。他无数次希望马家人死,但这么些年,马家人却都好好的,执念太重,有朝一日成了真,他却无法对这一事进行有效的认知。
“夫君。”他颤着声喊方子晨。
方子晨将他揽进怀里:“在呢!”
“马老大死了。”赵哥儿说。
别人他都不在意,打他最狠的马老大死了,他心头畅快淋漓,又不敢相信。
“嗯。”
“他以前打我,揪着我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的往我脸上扇,他想灌我喝堕胎药,他还把乖仔按在水缸里······”赵哥儿说到最后,眼眶陡然红了,鼻子泛上一阵酸意,几句话都有点儿抖,他哽咽着:“他死了,终于死了。”
方子晨紧紧的将他搂紧,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赵哥儿埋在他脖颈处,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脖颈处变得湿热。
方子晨心里酸涩,觉得手脚冰凉,马老大死了也不足以发泄他的心头之恨。他沉默了片刻,才捧着赵哥儿的脸,拇指揩去他满脸的泪,他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后悔吗?”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赵哥儿却是读懂了,他双眼赤红的看着他:“后悔把孩子生下来吗?”
这段时间赵哥儿有多难受辛苦,方子晨都一清二楚,他在身边,使了浑身解数都尚且不能让他好过一点,那当初自己没在,就他一个人承受着······
他有过片刻的后悔吗?
他紧紧的盯着赵哥儿,在赵哥儿想垂下头去的时候,方子晨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着他同自己对视。
方子晨哑着声音重复:“后悔吗?”
赵哥儿抓住他的手,僵硬的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后悔的。
他曾无数次后悔生下乖仔。
当初方子晨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他说他怕方子晨愧疚,他对乖仔有愧疚,因为被那份愧疚所折磨过,所以他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这话不是说说为自己找借口。
……
十六岁的时候,他是孤独的,寂寞的,怀孕的时候,他并不知事,还懵懵懂懂,他的生活构成很简单,就是干活,干活,没日没夜的干活。
村里人惧怕马家,刚开始那会儿一些善心的大娘夫郎因为帮他说过话被马家恐吓过后,大家就很少靠近他了,而且同龄人嫌弃他,加上他自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游离在人群外,没人教他也没人告诉他,怀孕时是个什么样。
那晚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吃东西没有胃口,吐的厉害,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累到了,或者是野菜没洗干净,吃坏了肚子,直到后来这些症状越来越严重,他才开始慌乱不已。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即使过得卑微如蝼蚁。
赵哥儿害怕,想找个人问他这是怎么了,可在偌大的小河村里,他举目四望,竟找不到一个人。
刘家待他好,可刘家过的不富裕,他‘病’得这么严重,要是得治,肯定要花很多银子,何必麻烦人家,刘家人皆心善,肯定要为他担忧。
于是他忍着,恐惧着,担忧着,独自蜷缩在潮湿阴暗的柴房里。
后来瘦得实在厉害,先时是吃了东西,才会想着吐,后来给马家煮饭时,闻着那油烟味,竟也是顶不住了。
他跪趴在地上,吐得不成人样,肚里翻卷痉挛,没什么东西,呕的都是一些胃水。
马大娘听了动静,进来二话不说就拿脚踹他,他下意识的蜷起来护着肚子,咬着牙没吭半句。
晚上忙完,回到柴房,门刚关上,他便倒到了稻草垛上。
浑身都疼。
脊背似乎被踹断了般,钻心的疼,利刃捅般。
实在难受。
他磕着眼,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其实死,也挺好的。
他不怕了。
死了就解脱了。
他安了心,伴着疼痛,沉沉睡过去。
隔天起来,发现自个还活着,他没有半点的高兴,麻木的扛着锄头出去干活。
隔了两天,他在路上碰见了柳阿叔。
才一个月不见,他瘦得不成人样,眼眶下还有淤青,柳阿叔不知情,只以为马家又虐待他了,抱着他一顿哭,说他是个苦命的孩子。
柳阿叔问他,怎么成这样了,马家为什么又打你?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他虽帮不上什么忙,但说出来,会舒坦些。赵哥儿看着他,良久良久,张了张嘴,把自个的情况同他说了。
柳阿叔听完很震惊,呆愣半响,拉他到了树后,说让他把衣服掀起来,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