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31)
有些动物天生就有一种伟大的母性。
安澜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再多看,而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扑到灌木丛边,不太熟练地叼起了其中最小的一只。旋即,她站直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催促着其他幼崽跟上脚步。
看到姐姐,小狮子们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虽然还是怕得叫都叫不出来,但强迫自己挪动,一个接一个地从灌木丛里现身,连滚带爬地跟上了大狮子的步调。
一瞬间,时间仿佛倒退回了两三年前。
彼时母亲叼着她,黑耳朵和托托在地上奔跑着;而现在安澜叼着老六,五头幼崽在地上奔跑着。
彼时母亲一个人无法勉力支撑,不得不向自己的家人寻求庇护,而现在安澜无法独自完成这个任务,也在向自己的家人寻求帮助。
这是生命的循环,一代又一代地在非洲大草原上上演着。
在树林和草地相交的地方,她放下幼崽,呼唤狮群。
拉长了的吼叫声带着无限焦虑和无限迫切,如刀子般穿透空气,向远方滚滚蔓延,传到应该传到的耳朵里。
起先回应的是象群。
它们知道敌人正在呼叫援助,它们知道和象群一样,狮群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家庭成员。为着这宣战般的告示,它们抬起鼻子,回以同样嘹亮的叫声。
然后回应的是被狮子惊扰的族群。
鸟儿在空中唱着歌,狒狒在枝桠上尖叫,斑马在草地上嘶鸣,这些韵律一起构筑起大自然中最奇妙的警报系统,提醒着一切拥有共同命运的动物;狮子来了,狮子就在这里,快快行动起来,躲避这最恐怖的捕食者。
最后回应的是狮子。
它们知道它们的女王正在要求它们参与战斗、要求它们为家族贡献一切力量。从数公里开外,骤然响起了西岸狮子的呼应声:黑耳朵低沉,托托短促,苏丽高亢。
当三头大狮子奔跑起来后,从更遥远的地方,响起了马赫蒂穿云裂石般的咆哮。那是一种庄严的警告,一种不可被忽视的宣言。
在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狮吼声中,象群迟疑了。
它们不畏惧狮子——没有单个狮子能在大象脚下撑过几个回合,即使狮王也一样。但……它们也不想把小象暴露在一整个狮群数头成年狮子的视线下。
诚然在增援赶到前它们或许可以追上狮子幼崽,但这得冒着小象脱队的风险。在两个群体的冲突中,年纪最小、最无法自保的成员可能会最先付出血的代价。
为了杀死敌人的孩子,折损自己的孩子,值得吗?
母象首领有了答案。
它发出最后一声鸣叫,晃了晃脑袋,然后用象鼻把小象赶到了背后。当它转过身时,就意味着所有行动必须被终止。它用扇动的耳朵和挥动的象鼻敦促着家庭成员,告诫它们,每一个个体都必须尊重并遵从女族长的决定。
默默地,这个决定被执行了。
即使年轻的公象仍然愤愤不平、攻击欲旺盛,但它森白的象牙最终还是没有落到狮子头上。
象群的足迹从草原一路蔓延到树林边上,然后又折回了草原,回到了它们本该沿着的道路上。而整片北区草原也因此重新归于平静。
母亲和尼奥塔在半分钟后加入了安澜,母亲在也不肯挪动了,蹲下身来把幼崽搂在怀中,挨个舔舐它们的脑袋。每一头带崽母狮都在承受着这种心情,它们享受着幸福与快乐,也要背负起伤痛、忧虑和悲伤。
有时候,把幼崽从一点点大带到三四岁,眼看着就能成为一头大狮子了,一场疾病、一次狩猎、一轮狮王争霸,就可能带走它们年轻的生命。安澜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该怎样承受这种打击。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因着人类的灵魂,安澜感受到情绪要比狮子更复杂,哪怕一些在狮子心中会很快忘却的事,在她这里都可能成为一个难过的坎。
所以她就在这天暗下决心:永远也不要在荒野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子嗣,只是帮着姐妹们尽可能抚养它们的幼崽。
尼奥塔和苏丽并不知道它们的姐妹在想什么,当狮群汇合到一起之后,它们立刻黏在一起,趴倒在地,怎么也不肯走了。苏丽是跑的,尼奥塔是怕的,两只跟小狗似的凑在一起喘气。
安澜蹭了蹭它们的脑袋,然后走上前去同落在最后面的黑耳朵和托托贴贴。
两头雄狮心急火燎地跑来助阵,到这时才发现场上还有从未见过的新成员,这会儿眼睛都黏在六个小毛团上。
托托顶着一张大脸,低下头去呼噜呼噜,仔仔细细地把弟弟妹妹闻了一遍;黑耳朵在旁边跃跃欲试,尾巴不安分地晃荡着,看得出是有点想上手把崽子当玩具玩,但又怕挨母狮的毒打,所以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