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未竟(第一季)(37)
被骂的狐狸仙人此刻也在心中将太微骂了个底儿掉。论天界之主人选,狐狸皇叔心里一直倾向凤娃,然则挂念手足之情,他却又暗中同情太微。是他放纵太微,将御魂鼎一事告知太微,按照太微的意思逼得润玉迁居临渊阁,又由着太微出了幽居之地。他总以为自己不过是顾惜亲情,略尽兄弟之谊,却不想太微果真心铁至此,竟能全然不顾父子之情,悍然行此夺门之事。
胸怀怨怼,了听哆嗦一阵,还是忍不下这口气,转头冲着丹朱而去,张嘴就要兴师问罪。飞絮眼看不对,赶紧伸手捞他回来,一把捂住他嘴。了听心有邪火,顿足踩在他脚上,挣脱他手,扭过头来就要破口大骂。
邝露亲身经历过一次宫变,看过了大场面,到此竟也十分镇静。
有人叛变生事。她平静地指出现状,面色苍白,语气却铿然。天界有难,我等虽势单力薄,却尚存殊死一搏之力。
邝露手中捏着一只火折,脚下盛着火油硝石,昂起头来,指尖所向,则对着那些印玺书章。
——假使结界被突破,宫门守不住了,这里还有最后一条路。
这条路,我敢走。她侧过脸,唇角甚至浮起一丝浅淡笑意。
你们呢?敢不敢跟我一起?
——宁可拼着一死,玉石俱焚,也绝不让帝印兵符落到叛军手中。
自话音中,了听飞絮听出她的决意,不由又是一个哆嗦。
片刻死寂,有风轻送,扬起女子雪霁色的衣角。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很多年以后,了听飞絮回忆起这一天,也难以忘记当时的震撼。
邝露生得清丽,虽无十分艳色,然现下眉宇沉凝,眼神坚定,临危不惧,似一柄三尺龙泉,就要破匣而出,一展浴血风姿。
平空轰然又是一声巨响。
脚下似也震动起来,地底嗡鸣,声传百里,一阵一阵鼓动脉息,和着心跳一起贲涌奔突。
哄闹击戈之音,一时此起彼伏。惨叫声中,有人绝望惊呼,是夔牛!夔牛来了!
夔牛原为凶兽,力大无穷,其声如雷,能招致风雨。当初夔牛为害一方,被旭凤擒获,此后一直被囚于毗娑牢狱之中。如今夔牛现世,这意味着,有人刻意打开牢门,释放囚犯,想要借此以攻打宫门。
毗娑牢狱中不乏罪大恶极之徒,且被囚困已久,难免心存宿怨。这些亡命之徒一经脱走,势必大肆报复。
事态严峻,了听飞絮彼此相视一眼,又自邝露眼中看到灰飞火烬般的死志,便不再多话。邝露指挥他俩以符咒从旁协助丹朱稳固结界,两个人赶紧应了,纵使术法不精,捋起袖子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人刚迎上去,半空忽而云涌电裂,遽然落下一束光。那道光,无往而不利,毫无滞碍地穿过了天帝留下的结界,轻易便入到了栖梧宫中。了听飞絮正要喝问是谁,却见来人金衣玄甲,凤翎弓在手,不是旭凤是谁?
他两心中狂喜,唤声陛下,正要上前迎接,又猛然瞥见来人霜白鬓角,一时愣住。
===
火神前去栖梧宫助阵,自然是受了润玉之托。天帝出行,邝露被留在了栖梧宫。她本不该被牵连进来,却为润玉将生死置之度外,润玉更不能不顾念她的安危。
火神离开不过半刻功夫,荼姚睁开了眼睛。
她身上覆着一件白衣,犹带温度,是润玉从自己身上脱下,又为她盖上的。荼姚坐起身来,拎起那件白衣,嫌恶地皱起眉头,手臂一扬,如弃敝履般将之远远扔到了一边。
润玉立在一旁,手中捻着一物,面无异色,只静静看她动作。
母神醒了,可有不适?
荼姚冷笑一声,猫哭耗子!
她双手撑地,将站起身来。润玉倾下腰,伸出一臂,作势欲扶,被她用力推开。
这一靠之下,挨得极近,荼姚这才看清,润玉落下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何物。瞳孔一缩,眉间燃起烽火,她改推为抓,又一把攥住对方衣襟,狠狠将润玉拽到眼前来:旭儿的寰谛凤翎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润玉不答话,一手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前拨开按下,又慢条斯理地掸掸袖袍,正正衣冠,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
他的动作舒缓优雅,一派的好整以暇,荼姚却再按捺不住,举起手臂就要照他脸上扇来。
只是掌风到了近前,润玉也只是冷眼睨着她,眉不抬眼不眨,八风不动天塌不惊。
被他冷寂漠然的眼神当头一浇,荼姚高举的臂肘一抖,莫名就手软了。
她垂下手,头也跟着低了下去。润玉偏在这时开口,若非寰谛凤翎相护,母神现下又怎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