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复制了康熙爷的脸(清穿)(246)
事必躬亲?对面的十三摸了摸有些酸痛的右腿,四哥待他如斯信重,他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为报。
至于没能上榜的几位心下更是难言,老八径自摩擦着手里的茶盏,面上依旧笑意不减,心下却是不自觉沉了沉。这老四,近来倒是越发会笼络人了。至于老五老七之流,心下不由暗自思量,四哥这难道是变相的嫌弃他们过于懒散,不知上进?
高位之人不过寥寥一言,底下众人心下便已是千回百转,这种时候,谁还能记得当初一个空有虚名的太后之言。期间,弘曦怔怔地看着几位叔伯陆续上前敬酒,便是偶尔拌个嘴这会儿瞧着也是莫名和谐。想到历史上兄弟反目,放眼四处皆敌,近乎孤身一人强撑着四处漏风的清庭,耗尽一身精血仍落得满身污名,苦心十三载留下的银两还被败家子一朝挥霍的雍正爷。不由缓缓露出些许笑意来。
真好,如今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一直到宴会结束,乌雅氏都没能寻到再度开口提及往事的时机。目光怔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那一年,恰逢孝懿仁皇后去世,一个连玉蝶都未还过的养母,他这个儿子竟跑去圣祖爷跟前自求为其重孝三年。呵呵,重孝三年?这是将她这个生母放在了哪里,那时她就明白,这个儿子是要不回来了。
因着一时之气,说出了那句不愿抚养的话,其实临出口之际她便已经后悔了,然而即便如此,他这个儿子依旧硬邦邦没个一句软化。那时刻挺直的脊背,举手投足间无意的骄矜更是像极了那人。
曾几何时,早年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什么时候也有了这般近乎圆融的手段。也许是,她乌雅玉容,从始至终,都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入夜,喧嚣过后的紫禁城显得尤为寂静,深夜随着小内侍一声急促的叫喊声,尚在深睡的弘曦当即清醒了过来,同福晋匆忙穿好衣裳便匆匆往宫中赶去。路上还碰上了同样匆匆而来,衣裳还带着褶皱的弘昼两口子。
慈宁宫,灯火一夜未歇。
翌日,太后娘娘重病不治的消息传遍了紫禁城各处。
第166章
悔否?
雍正七年自年初之起便拢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慈宁宫内, 乌雅氏仿若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无数太医来来去去脚步匆匆,最终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豆大的白花簌簌而落。紫禁城原本冷冽的冬日更添几分冰寒。弘曦几人到时,不大的偏殿已经聚满了人。乌拉那拉氏此时正神色疲惫地坐于上首。事关太后安危,各宫娘娘还有众皇亲福晋们丁点不敢怠慢。一鲜水的素服, 打眼瞧着, 满屋竟连件亮丽的首饰都未能瞧见。
见此情景,弘曦心下当即便咯噔一声。一旁的清媛低头看了眼身上再寡素不过的青衣还有手边几乎裹成一团黄包的永珩, 不由偷偷松了口气。
几人一路匆匆赶来, 身上不自觉沾上了些许寒气。尤其是小永珩,常日里嫩白的小脸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乌拉那拉氏当下顾不得许多,将小孩儿一把搂在怀里, 忙轻声吩咐宫人端来去寒汤。
“几位弟妹一路赶来着实辛苦, 不妨先去暖阁歇歇身子, 顺道换些干净点的衣裳。”皇后身侧, 太子妃索绰罗氏率先开口。又见清媛同弘昼福晋神色犹疑,忙凑近小声开口道:“皇阿玛已经进去大半个时辰了,苏公公这会儿正守在门前, 说是太后娘娘尚需静养, 不许旁人进去叨扰………”清媛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皇额娘,大哥呢?”
解下已经沾着雪花的披风交予宫人,弘曦四处环视了一眼大殿, 发现并未见到自家大哥的身影, 不由有些疑惑道。
“你大哥放心不下陛下, 方才已经进去了。”乌拉那拉氏抬头, 看了眼左手间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雕花木门,轻叹着开口道,眼中不乏忧色。
“额娘莫要担忧,阿玛和大哥都非那等不知事的,心下自有分寸。”轻言宽慰了自家额娘,又同清媛母子俩交代了几句,弘曦这才转头朝着内室走去。
果不其然,见是弘曦过来,守在门前的苏培盛并无阻拦。只低声叮嘱了几句道:“自晚宴之后,万岁爷瞧着便有些不愉,连晚上歇息的时辰都比常日晚上了许多,主子爷这厢还未合上眼,便又听了慈宁宫的消息………”想到里头那位太后娘娘,苏培盛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好歹是骨血相连的母子,如今这位太后娘娘又不是孝庄文太后那等喜好弄权之人,怎么就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呢?
另一头,看着弘曦畅通无阻,刚刚赶来的弘历见状也想效仿,却不妨被一旁状似无所事事的弘昼给拦了下来。
“六弟这是做什么?”没成想被一向瞧不起的五弟死死扯住袖口,弘历出口不觉带了些许愠怒之色。
“没什么,弟弟只是不愿五哥在众宗氏福晋跟前丢人罢了。”微撇了撇嘴,弘昼面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容小弟提醒你一句,这儿子跟儿子,也是不一样的!”
“呵!哥哥我倒不知,有什么不一样!”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弘历心下不由轻嗤了一声。若说庶子,皇阿玛难道不是庶子继位的吗?要论身份,二伯倒是元后嫡出了,但那能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得向皇阿玛俯首称臣。
皇阿玛春秋鼎盛,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银丝袖口下,弘历双拳紧握。
见对方这幅神情,弘昼心下哂笑,面上无所谓地地耸了耸肩。“这一样不一样,皇阿玛比咱们清楚,反正小弟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罢了。”说话间连抓着对方袖口的手也松了下来。整个人一副听之任之的意思。
话虽如此,看了眼殿内安静坐在下首弘昀兄弟俩,连平日里最闹腾的弘时都乖乖侯在外间。弘历本欲踏出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看来一样不一样,某人心下还是清楚的呢!”无人在意的角落,弘昼砸吧砸吧嘴,心中嘀咕。
内室,弘曦甫一踏入其中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苦药味。穿过厚厚的屏风,金丝楠木大床一侧,胤禛正一身明黄安静坐在一侧,背影无端显得清寂了几分。一旁的弘晖同样安静侍立在侧。
不大的房间内,一片寂静。只余榻上的乌雅氏昏迷中字字声声念叨着的“胤祯”二字不断在这空寂的房间内回想。肉眼可见的,胤禛眼中尚存的温度也越发的淡了。
是胤祯,不是胤禛,明明相同的读音,然而胤禛向来不会认错,无他,因为眼前之人从始至终从未用过这等饱含挂念的语气念过他的名字。
无奈的,纵容的,骄傲的甚至言辞训斥的这些统统都是十四的专利。左手无意识地摩擦着手中的白玉扳指,身为一个七尺男儿,一国之君,胤禛自觉不是那等耽于温情之辈,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如斯情景,心绪到底有些不平。
“皇阿玛!”弘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跟前,看了眼对方眼下明显的乌黑,想到来时苏培盛说的话,同一侧的弘晖对视一眼,两人心下泛起了同样的担忧。
原来后知后觉,自家阿玛的年纪已经着实不小了。
这一刻,兄弟二人心下俱是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弘曦两人忍不住开口之时,却见床边的胤禛缓缓闭上了双眼,须臾又重新睁开。站在弘曦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家阿玛眼中,有什么东西迅速消弭,再睁眼时,已经成了一个帝王所需要的冰冷睿智。
撩起明黄色的衣角,只听胤禛起身淡淡道:
“皇额娘不必担忧,关于十四弟,朕已经下了旨意,十四弟即日便将归京,至于皇陵的差事,自会有人前去接替。”说完便起身一言不发大步往外走,弘曦两人担忧之下忙起身跟上。因而无人注意到,床上乌雅氏的食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