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同人)【嗣薰】毒林檎系列(42)
隔一日的日记写着:真嗣和我去听音乐会了,正好是贝九和柴五,真幸运。但是,真嗣又生气了。
这次,他记起“怒”怎么写了。
第三天,第四天,没有记录。那时候,他正和真嗣在一起。可两人分开后,仍旧没有记录,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手稿,一页一页往后蔓延。照片也没有了,涂鸦也没有了。他是直接用五线谱本来记日记的,本子被用作正途后,大片黑色的音符反而给人以压抑的异样感。
真嗣最后找到的,也只是夹在乐谱中的不显眼的三天记录。
第一条:琴。
第二条:小猫。
第三条:真嗣。
日期和词语被大片音符淹没,孤零零地躺在暖黄色的纸张上,望着真嗣的眼睛。
再往后翻,他的笔记开始严重地走形,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是如何艰难而固执地把这些音符记录下来,直到他再也握不住笔,黑色的线条拖着长长的尾巴戛然而止。
剩下的,只有空白。
真嗣合上了日记,放下了笔,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再往窗外看时,楼下的积雪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了,黑色的地面上撒了盐,角落里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雪人。
真嗣穿上外套下楼去。和往常一样,他要去工地上看看。音乐厅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有时候,真嗣衷心感谢战争带来的科技进步。可是建设的速度再怎么快,也追不上时间。薰已经无法看到音乐厅落成的样子了。
真嗣总往这儿跑,工地上的人也几乎都认识他了。他能够在监工的小房子里坐着,稍稍躲开室外的寒冷。他接到了源堂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联系就可以。”源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疏远和冷漠,“还有,我这边要是成功的话,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嗣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源堂不可能成功的。逝去的人就是逝去了,谁也无法挽回,更无法反抗。所以,真嗣的拒绝很干脆:“不必了,我不需要。”
源堂静默了一阵,什么也没说便挂断了电话。即便是父子,他们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仅是要说服自己不去仇恨,真嗣就已经费了很大心力,又何谈感情。
真嗣仍旧呆到傍晚。大雪耽误了工程进度,真嗣心里有些焦急。未完成的音乐厅覆盖着白雪,有种颓废的美,和与薰第一次见面的那片废墟有着相似的气氛。真嗣曾想故地重游,可东京的变化这样大,找不到当年那片废墟的痕迹。最后,真嗣也只是在大街小巷里茫然地转了一天,失魂落魄地踩着夕阳往回走。
正如现在一般,真嗣在自己呼出的白气中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回走,在站台上等公交的时候,被人拍了肩膀。
“……碇?”
真嗣扭头,黑发女人的脸上同样是惊讶——那是光。
“你是……”
光苦笑:“看来你还记得我。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变化很大,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真嗣在意她第二句话中的淡淡怨愤,毕竟,关于铃原的事情真嗣没什么好辩解的。于是,便只回应她最后一句话:“……你看着变化也很大,漂亮多了。”
真嗣勾起嘴角露出习惯性的笑来。光却哼地一声扭过头去:“场面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别糊弄我。你现在怎样?”
“还好。”真嗣简单回答,他从光身上能感觉到一种仿佛同类的悲伤气息,“你呢?”
“糟透了。”光叹气,笑得苦涩而寂寞,“一个人能好到哪里去。”
就算她没有明说,真嗣也明白了这话后背的故事。不知该怎么接下对方的忧伤,真嗣望向道路,车都小心翼翼地行驶在黑色的路面上,泥水一般的化了的雪正汩汩地流进下水道里。真嗣紧了紧围巾。
“我看到消息了……渚薰过世了。”
光忽然说。真嗣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处之泰然,可话语从光嘴里说出来,却让真嗣感到一股凛冬般的寒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时候,你不是和他走得最近吗?”
光问。真嗣一口气没接上来,冰冷的空气堵在肺里,嗡嗡作响的脑袋无法思考,只狼狈地点头应了一声。
光定定地看着他,看了一阵,说:“你喜欢他。”
堵在胸腔里的气忽然一下子冲到喉间,真嗣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光给他递过手帕,笑:“我快结婚了。”
那笑容像是放下了一切。可那绝非释然,仅仅是走投无路的放弃。真嗣连手帕都没接,惊讶地转头望向光,一边咳嗽着,一边不可置信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个月。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对方是家里介绍的,人很老实,条件也不错,没什么可挑剔的。既然在这里遇见你,也算是孽缘。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