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红色组」长冬如许+番外(75)
但崔筱还没有放弃,她打电话给以前在造船厂大院里认识的叔叔阿姨,问他们是否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没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直到研讨会的最后一天,第一份相关的证据终于出现了。
一位崔筱联系过的阿姨打电话给她,说她那天去档案室,想起崔筱问她的事情就翻了翻厂史,结果真在历任厂领导的名录中找到了王修平这个人。他在1950年到1970年间担任造船厂的技术主任,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崔筱把这件事告诉伊万,显得比伊万还高兴。是了,她之前怎么忘了造船厂的档案室!在研讨会结束之后伊万还会在上海多待一天,周日才搭飞机回哈尔滨。她问伊万要不要去造船厂看看,她可以拜托管档案室的阿姨给他们开门,也许在那里能找到更多相关的信息。
他们一早就出发,十点多到了造船厂。伊万看着崭新的办公楼和厂房,不禁又是一阵感慨。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只有他仍然活在过去。
管档案室的吴阿姨抱了一摞文件夹放在桌子上,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资料。她把手按在那叠文件上,碎碎地叮嘱二人:“东西看了要放回原处,一页页都夹回去,晓得伐?勿要弄乱了!”崔筱再三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弄坏东西,吴阿姨才把手拿开,让他们自己看。
伊万在那里翻看文件,崔筱便站在一旁和吴阿姨闲聊。
“长远伐见,侬好伐?”吴阿姨说,“听人道侬姆妈也下岗了,噶额?”
崔筱叹了口气,说:“是额,伊拉纺织厂去年倒闭了。”
他们聊起造船厂几年前的股份制改革,一批工人在那时候下岗了,包括崔筱的父亲。过去像这样的大型国企都是一个个小社会,国企的人是社会上顶光荣的,生老病死都有单位照顾。这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出去也受人尊敬。谁能想到会在中年的时候突然下岗呢?崔筱的父亲好歹有点手艺。他买断了工龄,自己做管道工,后来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五金店,专卖装修器材。
崔筱的母亲则在一家国营纺织厂,去年倒闭后也下岗了,还好有父亲的一点收入支撑家庭。
下岗的船厂工人们,有人出去赚了大钱,有人打零工勉强度日,也有人把钱赌光又欠下一屁股债。崔筱和吴阿姨聊着过去认识的那些人的近况。突然吴阿姨瞪起眼睛,用手指着伊万,边叫嚷着边走过去:“说了要小心!侬做甚?!眼泪水勿要抹上去!”
崔筱转头一看,才发现伊万在擦眼泪,赶紧过去看是怎么了。她看到伊万面前摆着一张剪报,上面的文章报道建国十周年大庆的时候上海组织的群众游行。其中一张配图正是造船厂的游行方队,怀抱鲜花、高举旗帜。画面中央的青年留着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小辫,尽管印得不清晰,但能看出来他正扭头向后看。这是在看谁呢?
崔筱疑惑地看着伊万,对方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了,这张报纸怎么了?
吴阿姨赶紧把文件收好移开,无奈地叹气道:“老人家,侬哭啥?”
……
两人一无所获地离开了造船厂,没有找到关于王耀一家之后去向的线索。不过在伊万的再三要求之下,吴阿姨同意把那版剪报给他复印一份,伊万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里。
回去的路上,任凭崔筱怎么问,伊万也不肯说那张报纸怎么了——那就算了吧。无论如何,她试图帮伊万找到过去挚友的努力看来是要落空了。
中午伊万要请崔筱去吃她喜欢的肯德基,崔筱当然不肯,但伊万一直坚持,他们最后还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肯德基。伊万给崔筱点了一大份套餐,只给自己点了一个汉堡——他至今还是不习惯这种美式快餐。
崔筱边啃鸡翅边说:“教授,您也别难过了。您给我留个地址吧,我再帮您打听打听,要是有消息了我给您写信。”
她没想到的是,下午吴阿姨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宿管阿姨在楼下喊她去听电话,她趿着拖鞋、穿着单衫跑下去。“小囡,我想起个事情——侬可勿要帮那老人找了!”她听到吴阿姨在电话那头这么开场。
在上海潮湿闷热的午后,她站在宿管阿姨小小的值班间里,把话筒紧紧贴在耳边,惊讶地张着嘴,听吴阿姨说起一段往事和一个猜测。
吴阿姨1975年进了造船厂,办公处的年轻女孩都爱叽叽喳喳地嚼舌根。她想起来,那时候曾经听说原来有个厂领导,他唯一的儿子是兔子——啊,也就是同性恋,喜欢男人那种——被抓起来示众。这个领导后来就跳楼了,喏,就从厂里最高那栋楼上跳下来的,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