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56)
作者:苏醉墨
“舅舅是大人了,你个小娃娃还是好好在家里睡觉吧。”点了点霍去病的脑袋,见那人无事便又翻身上了马,还有三条街未巡视呢,除了那夜夜笙歌的花柳之地卫青只去巡了一圈,其它的地方都巡视了三四次不止。
也不管身后的霍去病是何表情,夹了马腹“得儿”了一声,便骑着马慢慢的向前行去,
这下子霍去病可不高兴了,也跟着上了马“舅舅你休要小瞧去病。”一夹马腹快速的跟在卫青的身后,与那人并肩,卫青无奈“你长本事了,舅舅怎还好小瞧你。”
“舅舅,我知道你定是为了昨夜那人是吧,您想抓着那人是吧,去病可以帮你呀,您也看到了,昨个那人差点就被去病给抓到了啊。”霍去病也不羞,喋喋不休的说着,卫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是,是是是,你厉害,比舅舅还要厉害。”
“不不不,舅舅才是最厉害的。”霍去病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过了,眼角不自然的撇向那人受了伤的左手臂,不知道舅舅的药有没有换,保不住回去还可以帮舅舅换药,舅舅是肯定不会让舅母见着自己的伤的。
卫青看着身边与自己并驾齐驱的霍去病,竟长的如此高了,跨在马背上,都快赶上自己了,稚气未脱的脸蛋,透着隐隐的成熟,一双白嫩的大手拉着马缰,甚是潇洒,想起多年前,那还是小娃娃的霍去病,只不过到自己的腰间,竟凭着一股子硬气爬上了那高高的马背,险些下不来,倒是吓坏了卫少儿。
“去病,过两日我们便去看看你母亲吧。”想到卫少儿,自己也有些日子未见了。
霍去病低低的应了声“好。”卫少儿改了嫁,毕竟总是一个人的日子也不好熬,以前还顾虑着霍去病,现今那人干脆住了卫青的府上,他倒是无所谓,自己亲娘改嫁,到还没卫青成亲给他来的刺激更大。
……
天色微凉,一辆马车挂着田蚡田相爷府的旗子,远远的驶向了城门处,田蚡亲自端坐在里面,宽大的马车内,莫说坐上三个人,就算再多坐上两人都不嫌挤的慌。
“开门开门,我们相爷要出去。”
“这么早,相爷要去哪?”站岗的士兵上前拦着,看了看那插着的相国府的旗子,还有那气派的马车,还未到该开门的时辰。
“大胆,相爷的去向也要向你禀告?”那小厮双眸一瞪,颇有一副犬仗人势的架子。
那守门士兵被噎的一愣,顿时说不上话来。
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太阳也不过岗露出半张脸,
“快快快,给相爷开门。”守城的将领从城楼上附身一看,哟,田相爷府的车,乖乖,这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拦着了,这还了得,赶忙说道,自个也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田蚡田相爷他们可得罪不起的。
“等等,大人,皇上吩咐了要彻查。”那不长眼的士兵还是个没脑子的,一把拉住守城的将领,谏言道。
“相爷的车,你敢去查?”那将领一甩袍子,这个木头脑子,莫不是不要命了。
“那万一里面坐着的不是相爷,而是皇上要找的匈奴探子呢?”那人一时嘴快,竟就这般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在四周一片寂静的情况下让所有人都听的个清清楚楚。
“大胆,你是想说本相会包庇那些匈奴蛮子不成?”田蚡沉着嗓子,不怒自威的说道。
那士兵立马不说话了。
“是是是,相爷莫跟小的们计较,小的这就开门,这就开门。”拉了拉还不是很甚情愿的那个侍卫,却是命令开了门。
不一会儿,那马车便缓缓的驶了出去,过了长安城门,向西又疾行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老夫只能送大王到这里了。”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田蚡端坐在毛毯之上,悠闲的品着茶。
伊致斜抬了抬眼看了山羊胡子达弩一眼,那人会意,立马掏出一沓子银票放在了马车里的矮几之上。
“这些是感谢田大人的相助的。”伊致斜靠在车壁之上说道。田蚡抬了抬眼,根本不看那些个银票。
“大王这是小看了老夫了,老夫岂是为了这些个银子才帮大王您的。”田蚡说。
“噢?田大人这是嫌少了?”伊致斜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冷冷的盯着田蚡,那人要是敢狮子大开口,或许他该考虑就在这将这人给了结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王您这是说的哪的话。”田蚡一脸严肃,手中的杯子也放在了桌子之上,定定的看着伊致斜,一时间竟与那人四目相接,“大王觉得老夫是为了这些个银子?老夫只是纯粹的想要帮助大王罢了。”田蚡一脸真挚,伊致斜眯了眯双眸,斜了山羊胡子达弩一脸,那人会意,将那沓子银票又收了起来。哼,田蚡话里有几分真假,怕只有那人自己清楚,今日不要这些个银子,只怕是以后要的更多。
“那就算本王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田大人若是有需要,只管来我大匈奴找本王。”说着便下了车,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却还不是太不耀眼,像一个煮熟了的蛋黄,转首看了看茫茫的身后,那是大汉长安的方向,而自己要去的方向,是要一直向西。
刘彻,卫青,本王迟早有一日要攻下你长安。
“大王,马匹都准备好了。”阿穆欠了三匹马,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
“走吧。”黑色的身影翻身上了马,一挥马鞭,一夹马腹便飞了出去。前方是见不着边的茫茫荒野,他,要回到他的土地,然后,领着他的子民,攻占下这片土地。
“老爷……”
“回吧。”
……
太和殿内,刘彻疲惫的揉着眉心,手上的伤口已好的差不多了,早就找不到借口粘着卫青帮自己换药了。
张汤跪在大殿中间,“臣无能,半月有余过去了,却还未抓到半个匈奴的探子。”
“起了吧。朕晓得,那些个人明显的是冲着关内侯去的。只是那日之后并再无消息,张汤,朕估摸着……”刘彻说一半,却是留了一半,定定的看着张汤,他晓得,那人定能懂他的意思。
“陛下,您是说……”
第71章 元宵
张汤迟疑,看着坐在于上座的卫青,皱着眉头,似是愁苦的很,还有那被白色绷带包裹着的手掌,半个月余了,再重的伤也该好了吧?
“陛下,且先不说我大汉朝之中有人包庇了那些个匈奴探子,城门已经禁严了半月又余,臣恐再这般下去会造成民心惶恐。”张汤说道。
刘彻宽了宽袖子,用手中的朱砂笔在竹简之上来来回回的做着批注,“恩,撤了吧,张汤啊,现今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这些个匈奴探子,半个月了,能搜的地方也都搜了,现今,你悄悄的去查,朝中的那些个人,你都给朕查了,哪些个有迹象,你就彻查,朕非要除了这些个害虫不可。”刘彻干脆甩下手中的朱砂,冷冷的说道。
张汤应了声“诺”便退了下去。
“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
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
秋非我秋。冬非我冬。
泊如四海之池。徧观是耶谓何。
吾知所乐。独乐六龙。
六龙之调。使我心若。
訾黄其何不徕下。”
远远的,袅袅音律悠悠传入耳帘,张汤微微顿足,“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心下默念了这几句词儿,微微的凝了神,红梅落身后,醉中还唱故曲。
想着加快了脚步,怀中的暖玉又扎的心脏刺痛,罢罢罢,就当是一场春梦,笑过便罢,只是可惜了那如玉般的人儿,日后再见,是该如何自处?
刘彻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揉了揉眉心,春陀适时的上前捧了杯热茶“陛下,歇一会吧。”
刘彻接了过去,轻轻的珉了一口,幽幽的叹了气“春陀,你可知道朕现在最想见到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