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57)

作者:苏醉墨


春陀一愣,这,莫不是又想念卫大人了,那又如何,唤了来便是。但那圣意岂是他等下人能妄自猜测的,垂着首,低低的说道“奴才不知。”

刘彻凝眸,推开雕花木椅转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看着外面桃花开的正盛,红白交错,层层白雪压着树枝,偶有三两只鸟儿叽叽咋咋的落在枝桠之上。

“不知道张骞现在在哪,朕现在,迫切的想见到他。”

……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过年最后一天,每当这天,长安街上便会点满花灯,彻夜不灭,往往就是三日,闹元宵,这天街上的节目也是不断的,舞龙舞狮,跳大神,黄连戏台,还有些逐步出门的大家闺秀,也会乘着这日,或是遮着面纱,或是结伴,又或是悄悄的扮成男孩模样,出了来,许是为了凑个热闹,又或许是为了觅得一知音佳人,许一段情意绵绵,良情佳缘。

宫里节目也是少不得的,请了戏班杂耍,轮流不断的表演着节目,三宫六院,朝中大臣无不出席。

卫青携着家眷也来了,他虽已不是那羽林中人,本不该他守着的,但他却还是不放心,着着长袍袖褂,尖头履鞋,进的宫来,官员是不得佩戴刀剑的,更何况是出席此等宴席。

卫夫人乖巧的跟在卫青的身后,霍去病更是一步不离的跟着,自从那日卫青手臂受了伤,霍去病便粘的更是紧了,恨不得寸步不离。

刘彻远远的就见着了那人,依旧是那袭藏青色的袍子,只偶尔才能见到那人穿上艳丽一些的衣袍,刘彻暗暗想着,他日定要让那人穿上其他颜色的袍子。除了那刺目的红,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人着了一袭红色喜袍的样子,还有那微微酒红了的脸色,不禁有些气恼,除非是为自己穿了的,否则,他可不要再见到那人穿上那种袍子。

招了招手让春陀靠了上来,春陀俯下身子,靠在刘彻的边上,

“去,把卫青唤了来。”

“诺。”春陀会意的笑了笑,皇上还真是……

春陀遣了小太监去寻卫青,他是皇上身边贴身的公公,地位虽说不高,但却也算不上低了,一般权贵都还要给个三分薄面,却也并不是他故意拿架子,只是这宫宴之中,人多,眼也杂,若是他亲自寻了去,定要惹人闲话。

卫青正被三两个大臣缠着,说是寒暄,倒不如说是那三两个人在溜须拍马,卫青只是低低的应着,并不多说话,也并不是他有多清高,纯粹的是不晓得该如何应对罢了。他肩上背负的太多了,他必须处处谨慎,很多事情,不去应对,才是最好的应对。

“卫侯爷。”小太监近到卫青身边,施了个礼。

卫青疑惑的看着小太监,“不知公公有何事?”也跟着还了一礼。

“侯爷您是要折煞奴才了,不是奴才寻侯爷,是……”指了指远处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刘彻。卫青顺着那小太监的视线看去,那人也定定的看着他,一时间惹得个四目相接,呆了片刻卫青才缓了神“咳,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看着那小太监走的远了,卫青才转了身,拉了卫夫人的手“夫人,皇上唤我去,你且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舅舅,我跟你一起去。”那卫夫人刚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霍去病一把截去了话头。

卫青摇了摇头“不行,去病,你留着,帮舅舅照顾舅母,舅舅去去就回。”

“可是舅舅,皇上是去病的老师,去病只是想给他拜个年而已。”霍去病一转眼,就知道舅舅会拒绝,他早就想好了借口。

“不行,且不说你早就给皇上拜了年,再说,你霍去病,什么时候这般有礼过,你不惹事舅舅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句话堵的霍去病哑口无言,嘟着嘴“我,我,我…”了半天,卫青笑着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舅舅去去就回,照顾好舅母。”

“将军,妾身等你。”卫夫人温柔的说道,双眸中却是隐隐的含了些委屈。

卫青伸手抚着卫夫人的青丝“若是无聊,便寻了那些夫人闲聊也好。”

卫夫人乖巧的点了点头,熟不知卫青的这一细微举动,却让那高高坐在上座的人沉了一双黝黑的眸子,甚是不满的盯着那人,只恨自己坐的如此之高,视力如此之好,暗自捏了捏拳,可又怪的了谁,是自己亲自将那人许个他的

第72章 刺客

卫子夫端坐在刘彻的左手边,王太后则是坐在了右手边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对面戏台上唱着的戏文。

卫子夫如今是一朝的国母,只是端端的坐着,便觉得雍容华贵,似乎比前些日子富态了些。

卫青行的台前,便行了礼“臣卫青叩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

“起了吧,卫青,到朕的身边来。”刘彻想到方才自己见到的,卫青与那人那般亲密的举动,不禁有些吃味,却又不能说什么,脑子一热,竟让卫青近得自己身边来。

卫青一愣,这,这怎么行,“陛、陛下。”

卫子夫的笑容也凝住了,但只是片刻“家弟,皇上唤你呢。”

只有那王太后,依旧悠闲的看着戏文,仿似未曾被这边的动静影响一般。

卫青迟疑了片刻,抬首看着那人,只见那人鉴定的眸子,不容他的拒绝,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便靠的刘彻近些。

“卫青,你可有喜欢的节目。”虽只靠近了一些,刘彻却是欢喜的很,他可知道,只这一小步,卫青可是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卫青垂着首,下着腰,其实这是一个很累人的动作,只是这高高在上的那人怎可能晓得呢,因为他从未做过这般的动作,而数十年来,卫青却早已习惯了。摇了摇头“臣不挑,陛下喜欢什么,便是什么。”

刘彻低低的笑了,其实唤了他来并不是有什么事,只是想见着这人,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让他离得自己如此的近,这还是第一次呢,而他左手边的位置,却是永远给不了他,但他左边的心脏,却是早就陷了下去。

“家弟,弟妹也来了吧,怎不见她?”卫子夫咬了咬唇,还是张口插了话。刘彻沉下了眸子,自个还没跟卫青说上两句话呢,卫青却是如释重负一般,立马转了身对着卫子夫他倒是能轻松上许多。

“来了,臣弟怕她失礼冒犯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便让她先在席位上休息着。”

“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都是自家人,皇上您说是不。”卫子夫巧笑间,转个眸子瞥向刘彻,聪明的她,既让卫青离得刘彻不是那般的近了,却又不冷落了刘彻。

“皇后说的是,便唤了卫夫人一起过来吧,朕还未好好见见朕的这个弟媳呢,对了,还有朕的那个学生。”他可是见到霍去病的,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子,过些日子便让他好好的磨砺一番,能帮村些卫青也是好的。

说话间,声声丝竹之乐响起,“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

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

秋非我秋。冬非我冬。

泊如四海之池。徧观是耶谓何。

吾知所乐。独乐六龙。

六龙之调。使我心若。

訾黄其何不徕下。”

抑扬顿挫,如歌如泣,那日张汤听到的原是那人为今日练习了的曲子。卫青却是趁此机会悄悄的潜了下去,自己还真是被刘彻吓了一跳。

一曲唱罢,刘彻是看着卫青潜了去,却未多说话,晓得那人的拘谨,便也默许了。

“唔,下面是什么来着,年年尽是这些个东西,哀家都看的乏了,春陀,下个是什么。”王太后揉了揉酸了的脖子问道。

春陀翻了翻手中的红色单子“回禀太后娘娘,是剑术表演,是今年新加入的杂耍班子的节目。

“唔,这到还有些意思,皇帝可要看看?”王太后看着上首的刘彻。

“母后喜欢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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