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21)
桑逾不是不好意思向他讨要,而是她并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获得说出愿望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他突然间这么问她,会反应不过来。
江憬是不知道桑逾不吭声的缘由,但是他明白,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点是桑逾就是个没有受过疼爱的小可怜。
她的言行举止激起了他的同情心,不禁对她心生怜爱,温声对她说:“现在想不出来没有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再跟哥哥说,我们的约定没有期限。”
想到了再说……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今晚的宴席散场后,他们还能再见面?
桑逾不确定。
但她急切地想要确定,不由脱口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哥哥,你只是在哄我开心对吗?”
江憬怔了怔。
他没想到桑逾的安全感低到这种程度。
这下就算是随口说的,也禁不住要保持联系了。
江憬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纸巾,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用笔写在了纸巾上。
墨渍虽然晕开了一点,但写出来的阿拉伯数字还是能清晰辨清的。
桑逾拿着写着他联系方式的纸巾,遗憾地说:“可是我没有手机,新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安座机。”
现在电话机都快淘汰了,赵毓芳早嫌家里的座机没用处了。
这次搬了家,有很大的概率不会再安装座机了。
江憬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气定神闲地说:“没关系,用最古老的方式通信也行。你写信寄到清华来,地址就填紫荆公寓,邮编是100084。”
他笑起来,“放心吧,想找我,总是能找得到的。”
第11章 微光(三) 一封写给江憬的控诉信。
这个暑假对于桑珏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赵毓芳在江憬的推荐下,给她请了个钢琴老师教她弹钢琴。
那老师是出身中央音乐学院的名师,曾经也手把手教过江憬和许多世家子弟,出了名的严厉。
别说弹错一个音了,就连演奏时的表情和曲子表达的情感对应不上,都得从头再弹一遍。
她的学生里比桑珏小的多不胜数,也都是富贵家庭里长大的,才不管桑珏今年多大,手持一根教鞭,稍有错误就往琴盖上敲。
赵毓芳每回来请老师喝水时,都能看见老师面无表情,桑珏面如土色、泫然欲泣。
但她从来不管。
桑珏这个小霸王虽然每天都被折磨得没精打采,三魂七魄飘出体外,但不像从前那样爱发脾气了,睡眠质量也一天比一天好,不光给赵毓芳省了不少心,全家除了桑珏她自己,都是受益者。
桑逾也想学琴,但赵毓芳说,她再开学就要上初中了,学业压力不容小觑,钢琴又是门特别需要持之以恒地练习的艺术,依照当今大环境下的内卷程度,还是不要让心思分散了为妙。
桑逾知道赵毓芳说的有道理。
同时她也发现,赵毓芳的话术几乎没有变过,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好,却从来没满足过她的心愿。
她多么想要梦想成真啊。
昨天她只是坐在琴凳上,抬起手在虚空中弹了几下,做了几个假动作,桑珏就如临大敌地跑过来使劲叫唤,不让她碰她的钢琴。
她自己有的话,何必羡慕别人呢?
要是江憬能教她弹琴就好了。
可是她越是怕联系不上他就越联系不上他。
江憬应当是觉得她暑假整天都和家人呆在一起,不大会找他,只给她留了学校公寓的地址。
现在学校放暑假,写了信寄过去,他也收不到。
才刚重逢,又要两个月见不到了吗?
桑逾在惆怅中度过了一周。
一周后,她还是决定给江憬写一封信。
信函的格式她都知道,但是这次她给他修书一封,把前缀后缀都略去了,将充沛的感情都融了一句话里。
【哥哥,你骗我,你说只要想找你总是能找到的,但是我找不到你了。】
写完信,她跟赵毓芳知会了一声就出去了。
桑逾刚来到北京,居所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地带。
她从来没去过这边的邮局,不知道家离邮局有多远的距离,也不知道信件该如何寄。
好在她对寄送快递的流程比较熟悉,快递点也就在附近,于是她想都没想就去了快递点。
当她来到快递点的时候,狭窄的空间里人满为患,几个快递员被前来寄取快递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人排队。
快递员刚帮一个人找完快递,立即就有三四个人争相报出自己的手机尾号。
桑逾认为自己也不是很着急,不愿跟那些火急火燎、行色匆匆的人挤,就孤零零地站在门外,想等人少一点再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