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83)
他极可能便是那个祭司辅铎。
抬手抚摸脖颈,他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失,米竹缓缓垂下眼睫。他应当,对她失望透顶吧。
一旁,无厄挑起筷子便吃鱼片,丝毫未发现米竹和姬潇二人间的相互揶揄,也没听懂死同穴。
只好笑道:“米竹姑娘,尽管日复一日,姬潇也愈发轻易便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了,是否魂魄也有一定记忆呢?”
他撑着下颚,吃着姬潇切的鱼。
盘上还未摆成沙漠玫瑰样式的生鱼盘便一直未能成型,毕竟无厄吃得也快。
看着姬潇一言不发地切着鱼,米竹抬眼又瞥了一下无厄,沉吟片刻,她淡淡道:“所以姬潇有所改变了?”
“当然!”无厄将筷子一搁,眼里闪着亮光,“不然我为何乐此不疲地来回带他们藏身避难?”
姬潇此时才点头附和,“是了,莫名其妙地便信了他的话。”
眉眼恬淡与他的贵族傲气有些违和,花灯的各色陆离光线洒落在他眼睫。
良久,米竹淡淡开口,“那么,你也知道狮铜窟将消散,连带你手中这条鱼。”
姬潇的匕首一顿,面上有些错愕,抬眼看她。
看着他睁大的眼里漾起无措,米竹轻笑出声,取下自己的披帛,递给他,“这是戈壁滩之外的东西,便不会消散。”
手握青鱼的贵族青年与少女相视一笑,抬手接过织金披帛,破天荒地道了谢。
米竹起身,随着涌动的人群离开。
花灯高挂在红色麻绳之上,夜风拂动她的织金裙摆,随着她的脚步,在人与人的间隙中穿梭。
站定在不几消失的那条街巷,米竹喊起他的名字,“不几——”
巷子里的平民扭头瞧她,或许在好奇为什么有个贵族女人在这种巷子里喊着'“咘叽咘叽”。
少年从洞窟石壁里穿出来,立在米竹身后,环着双臂,“别喊了,这名字起得太傻了。”
米竹循声回过头,便见他面上不屑,却是唇角轻扬。她从背篓里拿出一包油纸,塞给他,“看看,可香了。”
赤色兔子也被米竹从背篓里一同捞出来,可惜它在瑟瑟发抖,浑身毛发近乎立起来。
不几一脸迷惑,握着尚有余温的油纸,又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沙漠兔。
拆开层层油纸,一只油光可鉴的兔子腿烤得金黄。
“这是……给我的?”食物的温度透过油纸,竟是让他觉得发烫。因着肋骨被剃,肺部有伤,他时常呕血。
轻咳一声,一口咬下兔腿,混着口腔里的血液一同咽下去,不几的声音微微哽咽,“倒是头一回吃热的。”
米竹一手安抚着受惊的沙漠兔,视线一直落在不几脸上。她似乎看见了这个少年的不甘。
不甘为奴。
起身凑近他,米竹将赤色兔子抛进背篓,又抬手从他裤腰带间抽出那只坑坑洼洼的牧笛,塞进他的掌心。
她将手覆在他手背的淤青上,握着他的手,带他写起字。
不顾他的错愕目光,继续轻声道:“你嫌‘不几’这个名字傻的话,便改成——不羁。”
以牧笛为笔,一端靠在沙地上,深深划出两个大字〖不羁〗。
作为奴隶,他并不认得字,只听得懂且能沟通。看着地上那个繁复的“羁”字皱起眉头,望向米竹等待解释。
“羁是缰绳,是镣铐枷锁,是束缚。不羁当然便是洒脱。”
少年陷入了她的温柔眼波,苍白瘦削的脸上漾起笑意,似乎有话要同她讲,可薄唇轻启又合,终是没有再言语。
瘦削的身子如同被稀释,逐渐涣散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中。
啪嗒一声,随着他的消散,一截狐骨掉落在地,是四只肩胛骨肱骨乃至足骨连起的狐狸前肢。
第62章 让公主诞下皇孙作药引
米竹用襦裙将狐骨包裹,握在手里,眼睫低低垂着,在眼底形成一小片浓密的扇形阴影,“可惜水牧离开了。”
奴隶少年消散,也带走了那只坑坑洼洼的牧笛,因为爱不是身外之物。
天边浮白,她回头望向巷尾的洞窟,似与故人叙旧,“情感的交易还是要少做,心脏疼。”
轻踱慢步离开,寻了狮铜窟外戈壁滩之上的那株枯木,她窝在枝节上,眺望一片黄沙之色的古城狮铜窟。
紧紧将狐骨抱在怀里,感受它渐渐发烫,灼烧皮肤。
意识逐渐涣散,米竹似乎还在恍惚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是水牧,他的红色发丝还垂在了她的肩头。
米竹眼前清晰了起来,却见到一把匕首,泛着寒光的刃面还直抵她的眼睛。
她跪坐在绞龙殿,脖颈上套着金色枷锁,如同困兽被囚在大殿之上。
而她的暴君父皇正手握匕首,“暮阳,眼不见为净,便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