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175)
“你们瞧瞧,那不是城南那个丧夫的吗?怎么将一车的鱼拖到了太傅的府邸?”
“穷困潦倒疯了不成?还想着将鱼卖给太太傅大人。啧啧,官家哪缺山珍海味,谁稀罕这鱼。”
“这寡妇先前可只在城郊那一片开摊子,今日一早进了集市,就堵到了太傅府门口呢。”
“不会吧,她那三个襁褓中的孩子呢?说是丧夫,指不定是谁的孩子呢,寻到这里来难不成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不待米竹转过身,背篓里的狐狸露出了脑袋,炸起的蓬松尾巴悬在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前爪扒在米竹的肩上,踩着她的镂金蝶衫。
一双眼眸敛着,直勾勾盯着喧闹的街道。
但很快,龇起牙的狐狸嘴巴被米竹捂住,凝聚到丹田的妖力顿时又咽了回去,闷闷不乐地用尾巴圈着她的脖子。
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廖廖,但依稀可闻。
“啧,还养着狐狸,连孩子都未必能拉扯大,还养着这晦气东西。”
“可不是嘛,这便是是狐狸精的惺惺相惜?我那短命男人还叨叨,说这城南寡妇多灾多难,还可怜得紧……晦气。”
吱呀一声响起,古朴朱红落漆大门向里打开,老仆急匆匆跨出了门槛,一袭青色对襟长衫显得朴素。
连忙招呼两个门房小厮,急得面色微微泛红,“还愣着做甚,帮这位夫人拖一下鱼啊!”
又转身对着米竹福了福身子,面带笑意地说道着,“夫人里面请,太傅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背篓就由老奴给您提着吧。”
说到这儿,年近中旬的婢女便要帮米竹卸下背篓。
“这就不必了,我这爱宠又凶又怕生。”
米竹将背篓转到身前,一手将水牧的狐狸脑袋压进去,另一手将悬在背篓外的狐狸尾巴也塞进去。
本就被嚼舌根的人气得够呛,还是将他塞进去比较好,免得出手伤人,这些可都是招魂镇里的魂儿。
由婢子引着路,绕过亭台楼阁,踏过池馆水榭,一小方长亭藏匿在太傅府邸最深处。
长亭掩映在翠竹之间,秋风拂动干枯枝丫,满园金黄与翠竹交相辉映。
穆乾宸站在长亭之中,手里端着一小碟精细的鱼粮,正在一撮一撮地往湖里洒。
听见一整串脚步声,他才抬眼望过来,眼底的乌青丝毫遮掩不住,紧紧抿着的唇也有所松动。
屏退一行丫鬟婢子,他依旧端着那一小碟鱼粮,攥得指尖都在发红,目光总时不时往米竹背篓里的狐狸那儿瞥。
就这样,她泰然自若地落座,将背篓里的狐狸捞出来按在怀里抚弄,甚至触碰它的獠牙。
等候多时的怕不是什么太傅,而是面前这位旧君主。
穆乾宸站在长亭边缘,紧挨着离出口最近的红柱,低声问道:“有何贵干?我昨日明明救了你,那狐狸——那禁军统领昨夜分明想灭口。”
“皇帝陛下言重了,我夫君是禁军统领不错,但他并非效忠于你那个篡位的侄儿,他是陛下这边的人——当然我也是陛下这边的人,昨夜是个误会。”
米竹将话说得风轻云淡,手指像对待猫一样得挠着狐狸的下巴,却被一嘴轻轻叼住。
轻笑出声,神色依旧平淡得如同在和友人讨论去东街还是西巷,根本不像在决定朝堂站位、拥护旧王还是新主。
她抬眼看着穆乾宸,意有所指地,瞥了两眼他手中的鱼粮碟子。
“皇帝陛下,我带来的那几尾鲫鱼也想吃精贵些的东西,相信陛下愿意养好它们的——
它们可比那些上万两银子的鱼有用多了。”
闻言,玄色锦缎长袍加身的男人紧锁着眉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碟子,似要将它捏碎。
最终青花瓷纹鱼戏水的碟子被搁置在了石桌上,穆乾宸的指尖在轻轻发颤,压低了声音,“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连他养着的这些鱼都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那莫不是这个女人想要,连这天下都得拱手相让?
米竹颠了颠怀里的狐狸,站起身凑近他,却将人逼得连连后退,不禁笑着眺望翠竹之下的湖面,眼神寻寻觅觅。
翠竹的荫蔽里,一个锦衣墨蓝色长衫的男孩立在湖畔,正踮着脚尖张望着什么,双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
找到了,那个八岁的小太子。
笑意更深,米竹转过头看那个已经站到了廊上的男人,徐徐道:“皇帝陛下,我什么都知道。您的太子殿下在半刻后落水,将药石无医成为一个病秧子。”
“什么?信口雌黄,太子在府里有太傅教导,落什么——”
扑通一声在,在此时仿若震耳欲聋。
穆乾宸大步走回了长亭中,双手撑着朱漆围栏,皱着眉望向翠竹之下的湖畔,湿润的泥地上倒着一个竹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