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烺:“...”
这种环境下见到人影,谢烺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动手,等他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眼:“你怎么过来了?”
江荔一脸认真地道:“怕你会损坏尸体,或者有对大体老师不敬的行为,所以跟来监工。”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谢烺还得多想一点,想着这人是不是面冷心热怕他出事才故意跟来帮忙的,但江荔...他相信她真就是怕他尸体弄坏了。
谢烺没好气地道:“那你好好看看,我弄坏了吗?”
“你刚才捞尸体之前,我以为你会离开。”江荔有点好奇:“你只要放弃,就不用遭这个罪了,陈教授那里很容易过关的。”
谢烺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既然选择接这部戏,怎么可能临阵逃脱?如果是为了躲清闲,我根本不会来这儿。”
他沉吟了下,难得正色:“我看过完整的剧本,就算我不能百分百体验那个角色的人生,但作为演员,也该力所能及地还原角色,这是演员的责任,也是对作品负责。”
江荔脸上好奇更甚:“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演戏这份职业。”
她对别人的事毫无兴趣,对娱乐圈更是一窍不通,两人也很少谈过彼此的工作。
但此事,谢烺竟然顺着她的话思索了下:“其实就目前来说,我在这个圈子里差不多拿到了最顶尖的成就,所以我的兴趣也转移了,但出于对这个职业的尊重,我当然想给它画上完美的句号。”
“既然这样...”江荔慢慢地蹲身,视线和他齐平,清透澄澈,直入人心:“那你为什么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工作。”
谢烺一顿,蹙了下眉:“我什么时候不尊重...”
江荔打断他的话,指了指他手边的尸体:“你捞上来的这具大体老师,曾经是研究所物理系的教授,他因为研究方向出现偏差,一辈子在科研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建树,他年轻的时候醉心工作,唯一的太太很早就去世了,也并没有留下子女,他唯一的遗愿,就是把遗体捐献出来,希望更多的年轻学者能利用他的遗体,在科研这条路上有所斩获。”
“他一辈子的工资可能比不过你的一块手表。”她摇了摇头:“但这是很多科研工作者一生的缩影,也是我工作的意义。”
谢烺抿了抿唇,似有不服,想要反驳,又好像在思索什么,深深皱着眉,默不作声。
江荔站起身,拍了拍手:“开始干活吧,把大体老师背上。”
谢烺:“...”
幸好克服了恐惧之后,搬尸就剩□□力活了,期间谢烺还十分报社地带着尸体从地理系一对儿小情侣面前路过,磕磕绊绊地终于来到了实验室。
小朱和廖华浓已经做好解剖准备,实验室收拾出来,工具也准备好了,江荔预备动手之前,先看了眼谢烺:“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用看的。”
万一吐她实验室,打扫起来多麻烦。
所谓爱挑衅者,看谁都像挑衅。
谢烺还以为她用激将法,双手环胸,不以为然地道:“忙活你的吧,看不看是我的事。”
江荔用解剖刀划开皮肤,肌肉,组织...
一开始解剖,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神色透着几分郑重,放轻嗓音:“这是肠道...”
三个小时之后,解剖实验终于结束,谢烺抱着垃圾桶干呕,江荔倒是难得没嘲讽他,还接了杯温水递给他,又给了他一包纸巾:“小心把胆汁吐出来。”
她难得给了个好评:“你比我想象得强,居然撑到实验完成才吐,很多人第一次很难坚持完全程,有的学生刚开个头就吐了,小廖也是实验进行的四分之三的时候吐的。”
对于能干活的人,江荔从不吝于夸赞。
廖华浓之前在大学的时候甚至没有实验解剖的机会,所以她第一次撑完整场解剖,江荔对她也和颜悦色了不少,甚至愿意容忍她的一些小毛病。
听到她夸赞,谢烺胸膛不自觉挺起了那么一丢丢。
他漱口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不经意地问:“我真这么厉害?有没有跟我一样厉害的?”
江荔骄傲地道:“当然是我啊,我上第一堂解剖课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竖起两根手指,加重语气:“当时那些比我大的同学都吐了,两天吃不下饭,只有我,下课之后还吃了两个汉堡,两个呢。”
她这显摆的模样实在有趣,谢烺忍不住想笑:“你胆子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