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56)
“收拾行李干什么?”许星宁正低头拉着安全带,突然卡了壳,没反应过来。
沈从宴弯过身,替她将安全带“咔哒”一声系好,有理有据道:“对方知道你的住址,这段时间你住我那儿更安全。”
说得对,但不全对。
许星宁立刻反驳道:“可如果是狂热粉,应该跟踪我有段时间了,碧玺湾也不一定安全。”
拒绝他时,脑子倒转得挺快。
沈从宴默了默,说:“那就换——”
他想说那就换个地方,自己远不止碧玺湾这一套房产可以选。
可话没说完,就被她飞快打断:“这件事晚点儿再说,你先带我去医院看看沈爸。”
察觉到她似乎并不愿接受这类提议,沈从宴抿抿唇,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把车开到了医院。
此刻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老爷子早上醒来没多久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会儿刚醒没多久,术后暂时无法进食的缘故,护工正耐心地给他喂温水。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嘴唇翕张,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一夜之间丧失了精气神似的。
明明上次见面,还好端端的一个人。
许星宁忍着眼眶的热意走过去,怕惊着他,轻声喊了句:“沈爸。”
听到声音,护工同二人打了个招呼,将水碗端到水槽清洗去了,沈老爷子缓缓转过头,见是她,费力地抬了抬手。
许星宁会意,避开吊针,回握住那只苍老的手。她扯出一个笑脸,尽量表现得轻松:“沈爸,你好好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出院了。”
谁都没提他可能面临偏瘫的事,但他却像是早已感知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手指,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
许星宁回头看了眼,心领神会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然后朝沈从宴扬扬下颌,示意他过来。
瞧见她挤眉弄眼的小动作,沈从宴好笑地挑了挑眉,却到底是抬脚走了过去。
沈老爷子慢慢松开许星宁的手,皱巴巴的手同方才一样,在虚空里握了握,这是这次,明显是对着沈从宴的方向。
而他杵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作。
许星宁一急,葱白的手指抓住他的,生生牵着他的手搭了上去。
就在她准备抽手的瞬间,沈老爷子翻过手,温厚的大掌将二人的手同时覆住。
即便是在盛夏时节,沈从宴的手也带着些许凉意,肌肤相触的瞬间,兴许是被这抹冷意一激,许星宁触电般蜷了蜷手指。
她愣怔一瞬,莫名有股热意上涌,躁得她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
说来奇怪,即便是主动追沈从宴那段时间,她都没这样儿过,反倒是现在两人不尴不尬的关系,但凡有点不寻常的肢体接触,她都浑身别扭。
“我,我年轻……荒唐,犯了错。”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老爷子术后第一次开口发了声,音量虽小,却足够他们听明白。
他缓缓将视线转向沈从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对不起,阿宴。”
沈从宴唇线抿直,一径沉默着。
许星宁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去,拽了拽他衣角,希望他说点儿什么。
可老爷子似乎并不奢望能得到回应,继续艰难吐字:“你们好好,好好在一起,白头偕老……别学我。”
覆住他们的那只手在说话间,用尽全力收了收,把他们的手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就松了力道,把手收了回去。
沈从宴垂眼,目光落在双手交叠之处。
和他比起来,她的手很小,轻易就能被他圈进掌心,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由她攥着自己几根手指。
许星宁用余光觑了眼,他表情依旧很淡,叫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沈老爷子这般的掏心掏肺,字字重若千钧,压得她有些不安。
如果知道她早有了离婚的打算,不知道老爷子会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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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总助把必须处理的文件都送了过来,等老爷子睡了,沈从宴坐进单人沙发开始工作,前者则默契地坐到不远处的小圆桌前,俨然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
许星宁倒没什么要紧事,时不时辅助护工给老爷子喂喂水翻翻身,就那样在病房陪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守了一宿后回去休整的沈乔南赶到医院。
他径直推门而入,似是没料到他们也在,愣了两秒才招呼道:“二哥,二嫂。”
他看了眼手里的保温桶,有些难为情道:“我照着医生说的给爸熬了点儿小米粥……早知道就给你们也带些吃的。”
沈从宴恰好将A4纸翻过最后一页,闻言,他合上文件夹,看了眼时间,将笔帽嗒一声扣上。
他站起身,并不领情:“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