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69)
他浑身包得很严实,要不是身材高大得突出,真不好认出。
那是一处山头,一片草甸绵延开,铺着石板路,路边还有一座木亭,看着有些年头了,牌匾都褪色了。
没了树荫遮挡,临近下山的太阳成了咸蛋黄,能滴油似的,阳光照过来,又刺眼又热。
陈毓颖问着一些问题,付嘉言一一答了,末了还加一句“我也不是很专业,要是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分享几篇帖子”。
陈毓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是感兴趣啊,就是想跟他搭话。
其实付嘉言不是自负之人,与人说话交谈,他并不因为自身的优势而高高在上,甚至可以说是谦逊。
别人向他请教什么,他从不藏私,在学校就是如此,秦沛经常找他问题目,他总是应得爽快。
但谁都解疑的话,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所以他一般直接给笔记、试卷——自己悟去。
只是熟络之后,他经常没个正经。
这样反而不会让人生厌。因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就好比现在。
太阳愈发得红了,霞光也愈盛,他举起相机,笑着说:“介意我拿你们练练手,拍个人像吗?”
第27章 条件
蚊子真是不少, 她们做了防蚊措施,还是被叮了包。
陈毓颖抱怨着, 又撕下几片圆圆的防蚊贴, 粘在谢蔲的衣服上。卡通图案的,惹得付嘉言多看了两眼。她手腕还戴着一只黄色的手环。
“蔻蔻,你是不是O型血啊, 这么招蚊子?”
谢蔲说不是。从科学角度分析,血型与此没有直接联系。
话音刚落,手臂一阵瘙痒, 去看, 多了一个新鲜的包。
“我们还是快下山吧,瞧你这小胳膊, 被叮成啥样了。”陈毓颖爱怜地说。
谢蔲胳膊细又白, 洗净, 削去皮的藕节似的, 一块块红色的痕迹格外明显。实在是蚊子又多又毒, 难怪这里人迹罕至,如此一来, 它们饿得更狠了。
付嘉言在背后悠悠然开口,说到一个很有趣的观点:“蚊子口器直径平均1毫米,而红细胞直径只有6-8微米,蚊子吸血,可能就像用大吸管喝西米露?”
陈毓颖被逗乐, “谢蔲太健康了, 血好喝, 难怪蚊子喜欢。”
谢蔲嗔怪地看她一眼。
陈毓颖又说:“待会儿你导出相片,能不能发给我们啊?”
“行啊, 等晚上,现在柴诗茜那边烤架应该架起来了。”
谢蔲听他们这么说,不禁回忆起刚才的窘迫。
生平头回当人像模特,镜头就在几尺之外,镜头后,是他沉着的脸——正经得会让人忘却他平时插科打诨的模样。
她的动作不自然极了,僵硬着腰板,心也是凝滞的。
清朝人害怕拍照,说那个小小的盒子,能摄魂夺魄,是洋人残害中国人的新型巫术。
她的魂魄,大概也是被掠夺了。忘了身在何处,忘了盛夏漫天的霞光,忘了所有外界相干不相干的一切。
付嘉言抬起眼,对她说:“谢蔲,你扮演的不是陈毓颖前面的一棵树,你……柔和一点。”
谢蔲瞪他,这下倒是“气势如虹”,表情也生动起来。
付嘉言笑了笑,“嗯,别把我当摄影师,就当那个天天抢你第一的讨厌的付嘉言。”
成片如何,他没说,兀自翻着相册,然后说可以了,下去吧。
陈毓颖开启脑洞:“旁边不会突然窜出一条蛇来吧。”
付嘉言说:“没事,我刚刚捡了根树枝。”说着,他挥了挥手里那根拇指粗的树枝,带起的风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靠不靠谱不知道,谢蔲听得出来,他是为定她们的心。
蚊子闹嗡嗡的,更清晰的是后方的脚步声。
日已西沉,夜幕降临,他像一名忠实的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
谢蔲忽地叫了一声。
愈加黑暗的环境,加之处于陌生之地,恐怖更容易滋生,陈毓颖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裙子被树枝勾住了,别动,免得勾破了。”
付嘉言打着手机的灯,伸出另一只手,小心地去解她的裙摆。
她的注意力聚集在他的手背上。
白不用说,掌骨明显,用力时,青筋凸起,却不会过分狰狞——是非常具有力量感的手。
“还好不是荆棘,不然就要废了。”
少女的裙摆被纤细的手指轻轻拢回,“谢谢。”
到了晚上,暑意渐消,刮起清凉的风,便热闹起来了。
柴诗茜租的是个露天的场子,点了一大堆食材,有音响设备和投影仪,这是下了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