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37)
——非常理科老师的形象。
杨道跃给了谢蔻一份讲义,指了下座位,“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已到的学生,谢蔻都不认识,她纠结了会儿,坐到付嘉言旁边,从书包里掏出草稿本和笔。
付嘉言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唐宸晨看到谢蔻,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都快学期末了,杨老师居然还收人吗?”
跟他一道的一个同班同学说:“前段时间有学生家长来找,他明明说不收了。”
谢蔻说:“不一定收我,我只是来试听。”
人陆陆续续来齐,杨道跃拿着保温瓶过来,喝了口,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付嘉言说:“这是上节课布置的。”
他将自己的讲义推过来,指了道题,下面他写得龙飞凤舞,步骤简略,令人不知所云。
谢蔻茫然地看他。
付嘉言又添了几笔,让她借此听杨道跃的讲解,听得没那么费劲。
杨道跃的课的确难,并且进度远超学校。在座不是所有人都跟得上他的思路,谢蔻需要全神贯注,不然一晃神的功夫,就被甩到大西洋去了。
一有大家回答不上的问题,他便点付嘉言回答,像把他当课后的参考答案来翻。
谢蔻恍然。
难怪。
他对付嘉言的欣赏,或许就是他破格接受谢蔻的通关密钥。
十一点半下课,谢蔻感觉自己大脑高速运转得发热,濒临宕机,未来得及散散热,杨道跃就递来一纸测试。
“只有两道题,用我刚刚讲过的方法。”
这是写完才能走的意思。
“好。”
空间向量方法解决立体几何问题。
谢蔻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算。
杨道跃的杯中泡着枸杞,水见底了,他去接了一杯,喝着,见付嘉言还在,随口问:“不回家吗?想留下来蹭饭啊?”
“对啊,不过不是蹭杨老师您的。”
杨道跃瞟了眼他俩,没再多问,坐下来看教案。
室内开着暖气,谢蔻原本穿着羽绒服,觉得热起来了,便脱下,搁在腿上。
里面是一件白色厚毛衣,高领,她骨架小,被软乎乎的棉花糖裹住似的,她是一块夹心布丁馅,看得人想捏捏。
谢蔻写完一道后就卡住了。
付嘉言原本在写自己的练习题,瞟了下她,见她还在原地徘徊,又去看那道绊住她的证明题,轻声说:“以D点为坐标原点,连接FG两点,做中点。”
点到即止。后面的步骤,她再想不到的话,也就不适合在这里学了。
谢蔻到底是聪明的,经此点拨,思绪如破壁而出的江水,直奔而下。
公式一路写下去,没停过笔,很快证明出来。
最后一句写完,她轻松了,轻吐一口气,眉眼含着笑意,酒窝再次浮现,像水面小小的漩涡。
付嘉言手上转着笔,嘴角不由自主地,也扬了扬,自己也恍然未觉。
谢蔻拿去给杨道跃过目,有些忐忑,
后者点了点头,“方法曲折了点,不过也对。这学期没剩多久了,应该只有四次课了。”
谢蔻忙说:“没关系,后面有课我会继续上的。”
“钱的话,你就交800吧。”
出门前,吴亚蓉给了她两千,谢蔻把钱交了,又听杨道跃说:“付嘉言你小子,也亏得是你了,不然后门也不会开两回。”
谢蔻一顿,看样子,他听到付嘉言提示她了。
付嘉言站起身,提溜着书包,笑了笑,说:“那还是我爸面子大,杨老师,我们走了啊。”
出了小区,谢蔻到底忍不住,问付嘉言:“你爸爸和杨老师认识?”
“杨老师弟弟和我爸待过一个刑警支队,非典那年,一个抢劫杀人的凶犯躲到疫区里,杨老师弟弟进去抓人,感染了,没救过来。我爸去他家慰问过几次,就熟了。”
道路两旁栽着枫树,枝条萧疏,落叶伏地。
时值寒冬,北风瑟瑟,天地一片灰白的底色,顶着这样的风,人仿佛水墨画上,无意飞溅的墨点。
谢蔻将下巴缩到衣领里,沉默片刻,说:“当刑警的,很不容易,也很伟大。”
“我爸说,守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都是本职工作,不谈伟不伟大,英不英雄的。”
这样的论调,吴亚蓉也说过。
小时候,谢蔻好崇拜爸爸妈妈,觉得救死扶伤,杏林春满,以他们为骄傲。吴亚蓉告诉她,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大了之后才真正懂得,“普通人”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