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101)
前几句已经略过了。
男同学反应过来,急急跟上节拍,谢蔲停了停,也开口。
可付嘉言的声音一插进来,两道不同的男声,明显是他的声线更突出。在广播站朗诵两年的嗓音,不是盖的。
不知不觉,男同学退出去了。
成了付嘉言和谢蔲的合唱。
谢蔲察觉到了,停也不是,像她刻意避着他;不停也不是,又感觉别扭……暧昧。
尤其是,同学们不仅在摇手铃,陈毓颖还拿着手机在录视频。
谢蔲硬着头皮,把一首唱完,话筒递出去,再不肯唱了。
付嘉言也下座了,他喝空柠檬茶,捏瘪盒子,扔进垃圾桶,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他瞟了眼,拿起出去。
包厢外的噪音依旧大,他走出大厅。
柴诗茜的抱怨传出听筒:“你出去玩怎么不叫我!”
付嘉言说:“我们班的聚会,你来干吗?”
“你们班还有谁不认识我吗?”
“别来瞎凑热闹。”
柴诗茜秒懂,“谢蔲在啊?”
付嘉言默认了。
“冯睿说是你组的局,所以,你故意的?”柴诗茜惊了,“你还没死心啊?”
风吹散皮肤上的凉意,热意蜿蜒地攀上来,就像,他今晚曲折地找到跟陈毓颖关系好的男生,让他再叫点女生来玩。
陈毓颖自然又叫来谢蔲。
顺理成章。
付嘉言望着不远处来往的车流,说:“还没试过,高考完了,总得尝试一下,不是吗?”
他喜欢的东西,从未在争取之前,就放弃。对谢蔲,他不甘心。至少,得试探清她的意思吧。
“那更应该叫我来给你当助攻啊!你知道怎么追人吗?八成只知道给人家买吃的。”
付嘉言失语。真让她说中了。
“你不是让我放弃吗?”
“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脚受了点,然后你有个比赛,你还是带伤上阵,也不怕脚废了。你跟舅舅是一样的人,不怕痛不怕苦的。”
包厢里。
陈毓颖说:“蔻蔻,我从来不知道,你们俩的声线这么合。”
她把视频给谢蔲看。
两个从头到尾没有视线交集的人,声线却如两块齿轮,严丝合缝地契合。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唱。
付嘉言握着话筒,低音不间断地流淌,而谢蔻则立着,声调柔而缓,没有提前排练,难得有这样的默契。
视频拍摄时长短,只有高潮的十几秒。镜头晃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谢蔻的错觉,付嘉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的人,看着人群中央的她。
谢蔲忽然觉得口渴,可酸奶含糖,越喝越渴,于是问陈毓颖:“有水吗?”
“我的杯子里是茶,没喝过,你喝吧。”
大抵是灯光迷惑了视觉,谢蔲拿陈毓颖面前那杯,喝了一大口,咽下后,才发现是啤酒。
她从小到大没喝过酒,顶多是爷爷拿筷子沾一沾白酒,逗她,让她抿一抿,尝尝酒味,就是为了她看苦得皱起脸,哈哈大笑。
啤酒也不好喝。
涩得发苦。
谢蔲吐了吐舌。
陈毓颖看到,“呀”了一声,“你拿错了,这杯是谭吕婷的。你能喝酒吗,喝茶漱漱口?”
“没事。”
很多场所会写“未成年人禁止进入”,超市也会标“烟酒禁止向未成年者出售”,待到脱去校服,法律承认成年身份,这一切,都可以理直气壮,一笑而过了。
压抑太久的气泡,在入杯的那一瞬,会争先恐后地释放。
满杯,溢出。
谢蔲又喝了一杯,陌生的麦子香混着酒精,从味蕾一路滑到胃。
好生奇怪,为什么大人们会爱喝酒,连吴亚蓉那么理智的人,也会喝酒喝到失态。
她清醒地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有“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
这一杯下去,没什么反应,她又倒满。
陈毓颖担忧道:“蔻蔻,你可别逞强,万一喝醉了,你妈会说你吧。”
还是“没事”。
“她今晚不在家。”谢蔲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吗?我特别想反抗她,但我不敢。她让我不要喝酒,我喝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好像,今晚从到达这里开始,血液里就有什么东西,掌控不住了,有挣破牢笼的趋势。
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可她无法制止,并且隐隐的,有紧张,有期盼,还有,不管不顾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