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成欢喜(5)
沈轻舟心里有了打算。他微微瑟缩,小鸡崽儿似的:“是来听过,但听完就走了。”
他早查过孙二爷。
孙二爷喜好欢乐,他有个小院儿,常带人过去。
那是独属于孙二爷的一块地方,他去那儿也从来没有告诉旁人的习惯。孙二爷每回带人都是蒙着人眼睛开车绕圈子去的,也是因为这样。即便去过那儿的人不少,也没几个能说得出那地方在哪儿。
沈轻舟起初也有过担忧,怕孙二爷防备得紧。但还好,孙二爷有一个最大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傲慢自大。孙二爷知道沈轻舟是许知远的人,却仍自信地愿意单独会他,同往常一样,半点儿消息也没透露。
这么说,孙二爷死在这一点上也合理得很。
沈轻舟仔细回想,孙二爷那边他都处理干净了。昨夜除却许知远外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他行事向来谨慎,回想后确认没有留下痕迹。既然如此,这伙人应该也没什么证据。
只要没有证据,事儿就好办了。
“沈老板这是在装傻?”
“什么装傻?”沈轻舟瞧着迷茫不解,“你们在说什么?”
领头人抓住他的手腕:“昨日下午你去了哪里?”
“昨、昨日……”沈轻舟惊得倒吸了口冷气,他像是怕疼,整个人都发着抖,“我唱完戏便回家了,哪儿都没去……我,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嘶……”
手上的握力一直在加大,领头人的手跟钳子一样,像是要把他的手握断。
沈轻舟小声痛呼着,他的手腕很细,皮肤白嫩,领头人瞧了他一阵。等再放开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圈红紫色的掐痕。
领头人给边上的黑西装男使了个眼色,那人一手就掐住沈轻舟的脖子。沈轻舟挣扎反抗,力气却小,在黑西装男的眼里,他弱得简直不值一提。黑西装男轻轻松松地一只手制住他,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手枪抵在他额头上:“老实点儿!”
沈轻舟一惊,微愣,但很快又露出想要挣扎的表情。
黑西装男不耐烦,装上消音器就朝天打了一枪,那枪口还在冒烟。下一秒,便又被抵在了沈轻舟的额间。
沈轻舟瞬间僵住了,他抖如筛糠:“我,别杀我……你们要问什么?问什么我都说!”
领头人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和掐住他的黑西装男互换了个眼色——
好像不是。
黑西装男心领神会,一把松开手。
在失去钳制的同时,沈轻舟也没了支撑。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仿佛已经强忍许久,再忍不住似的,竟然吸了一下鼻子,就那么哭了出来。
他爬着往后靠,吓傻了似的一个劲儿重复:“别杀我,我都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
然而那几个人却不再发问,只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儿,不久便出门离开。
沈轻舟听见脚步声渐远,却仍未起身,失神似的继续抽泣,仿佛真被吓狠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爬起来,他的头发被汗打湿了粘在脸上,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他捂着脸大口呼吸,用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可也就是在这时,他的手被人拉开,领头人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抓住沈轻舟的手往后一掰——
“啊!”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很快被沈轻舟的嘶吼声覆盖。
沈轻舟脸色发白,疼得几近抽搐。
倒不是装的,他从小就是这样。
他所感受到的痛感比正常人感受到的更加强烈。也就是说,受了同样的伤,他比别人更疼。与之相反的是,他比别人更能忍。
沈轻舟因此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当他需要自己「不疼」,他就能看上去毫无感觉,否则,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领头人鄙夷地瞟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沈轻舟,这才迈步离开。
沈轻舟背对门口半跪着,他垂着头,表情也埋在阴影里。
之前离开的脚步声只有四个人的,而领头人是第五个。
这回对了。2.
“那人下手也真够狠的。”
小屋里,许知远捏着沈轻舟被绷带缠得过厚的手腕。
许知远的力气本就不小,在看沈轻舟伤势时又没放轻,沈轻舟的骨头刚刚接好,现在正是恢复时期,被人这么捏着其实难挨,可他表情淡然,甚至微微带着笑意,仿佛毫无知觉。
他说:“还好。”“还好?”
许知远挑了挑眉,手上的力气一点点加大,沈轻舟的眼神却半分没变,依然含笑望着他。
“啧,比不过你。”
最后,是许知远先停下来。
他可不愿因为这个导致沈轻舟伤势加重。毕竟他还有需要沈轻舟去办的事情。
“沈轻舟,你知道吗?偶尔我会觉得你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