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骨+番外(79)
抬起两只爪子颤颤指向他,我便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尊者,竟然能这样无聊。我的佛祖啊,您看到了吗?!
想着,我不平,忿忿开口却只带出奶气的一声——
“喵呜!”
彼时,窝在他的手心里,我整个仙都石化了,眼里满满的屈辱。许是觉得有趣,于是我看见向来木着一张脸的因敛弯了弯眉眼,很是满意似的,就这么捧着我出了门。
“也是难为你,在树下睡完了一整场法会,那样多的人从你身边来来去去,你都没醒,也不怕被人踩着。这便算是给你个教训,你且记住,以后再想睡也要回家睡……”
听不进他说的话,我只觉得恼,扬起爪子就要往他脸上挠去,却不想这个意图被他识破了似的,因敛抬手,由指尖飞出个诀术进入我的眉心。
再然后,我便发现自己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不对啊,我爪子呢?!
额头上被他一弹,随着这一弹,我听见清脆的一声响。
他低头:“想挠我?既然不愿意做猫儿,这次便将你化成瓷瓶,你且老实些,不要乱动。否则,若要摔着、碎了便不好了。”
瓷瓶?我一怔,霎时便慌了起来,竟是真的忘记动弹,就这样被他捧回了霜华殿……
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那个梦吗?
倒不是我神智寡薄,连做个梦都要被影响。
实在,实在是这个梦,我自有灵识起,到现在,每夜每夜,就这么做了万年之久。梦中如实,梦醒难忘,却偏偏没有办法解释那一桩桩梦中事宜。
而其中最让我匪夷所思的,便是我总梦见,自己是个被人捧着的瓷瓶。
2.
回到霜华殿,我不知他是何时将我恢复的原状,只是陡然抬眼时候,对上他的表情,看见他望着我的样子像是在关心一个智障。
若是以往,我一定和他抬杠,可此时的我却管不了那么许多。心慌如银针入骨,经我筋脉蹿过,直刺往我心脏而去。于是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急忙问:“因敛,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仙?你知不知道,我的元身是什么?”
因敛很明显的愣了一愣,半晌才开口。
“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摇头,然后便看见他皱眉思索起来。
“虽然我也不大清楚,但你是画仙弟子,或许该是画具化成的……”
我抬头望着他,不自觉紧张起来,连手都在抖。然后,便听他继续说道。
“而要说对瓷感觉熟悉的话,我记得,他原来似乎有一口洗笔的缸。”
当是时,我只感觉到自己的面皮抽了几抽,一声咆哮噎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几乎要被憋死。倘若可以,我真想指着他把那一声放出来——
你才像口缸呢!你看得见吗!就敢说我是缸!
可事实上,我只是干笑几声,松开他的袖子:“尊者真是风趣,风趣。”
“哦?”因敛抚了抚被我扯皱的衣袖,“我怎么好像听见磨牙的声音?”
我面无表情:“可能是耗子。”
“这天界,哪有耗子?”
“尊者灵识极高,五感通透,自能穿越三界,辩远而近。”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兴许您听见的是凡界的耗子。”
“哦?”他似在思索,“可我现在怎么又听不到了?”
我咬牙对他:“您就那么想听吗?”
因敛陡然正了容色。
“近日凡界灾患苦多,累得人都吃不饱,也无怪乎那鼠儿磨牙的声音都传到了天界。我被称一声尊者,却也实在无力照拂万人之全,知而不能为,实感惭愧。”
听着,我默默点头。你惭愧就对了,担着个尊者的名头,却整日闲闲以度,这样多不好,你就惭愧吧惭愧吧,最好惭愧完了反省一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我决定自今夜开始撰抄六祖坛经,为凡界祈福,而你虽不是佛门弟子,好歹如今也算我霜华殿中人。如此,便同我一起吧,不需太多,贵在心诚,撰上那么两千遍,也便差不多了。”
我原本微微点着的头差点就这么栽下去……
他,他说什么?
撰抄经书?两千遍?!
他微微笑笑,合十对天一礼,烛光照在他的面上,明明暗暗,勾出淡金色的轮廓来,颇有几分况味,倒是符合仙聊们口中的那个无双尊者。
然而,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不可爱。
只见他回身对我说:“这几日还需撰经,你的心气又浮躁,今夜还是早些休息吧。”
语罢,他转身离开,衣袂随风微扬,正正被吹到我的脚边。我顺着那抹衣角看去,而后,便见木门掩上,极轻的一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