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147)
钟弥在后台收花收到手软。
最后只能把花里夹的卡片收起来,把花送给系里的其他女生。
最后剩妈妈,靳月,胡葭荔,小鱼这四束不好送人,也不方便拿走,只好打电话给沈弗峥,问能不能让老林来接她一趟,她手上东西有点多。
汇演结束,后台水沸了一样,学生们忙着遇人就合影拍照,人一时没散。
热热闹闹的声音里,钟弥卸着妆,听人说到沈弗峥。
自然不是他的名字。
说的是,今天台下坐校长旁边的是什么领导啊,从来没见过,如果在我毕业后,学校才来了这么年轻英俊的领导,我真的会生气,这比我毕业了,才有人给京舞捐新礼堂还让我生气!
另一个女生说:“我刚刚已经去问过了,不是学校领导,就是捐礼堂的那个大佬,今天受邀来观礼,你们是没看到校长书记跟他说话的赔笑样子,真就是财神爷本爷坐台下。”
“他中途有拿手机出来拍照唉,年轻英俊就算了,来我们学校这种小地方观礼,还认真在看节目鼓掌,会对一些有素质的大佬产生好感。”
“你确定不是因为大佬颜值高?”
何曼琪没参与话题。
郑雯雯默认她如今在京市的上流社会混得如鱼得水,光鲜亮丽,已然跨越阶级,闻声,用手肘戳戳她:“唉,那个大佬你认识吗?”
何曼琪停了一下,点点头说:“认识。”
她的确认识。
她看向旁边洗完脸回来的钟弥,因为钟弥她才认识。
郑雯雯以一种暗自艳羡的目光看着何曼琪,正想开口问你那个有钱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却见何曼琪视线停留某处,她擦掉眼皮上亮片金粉,也望过去。
何曼琪在看钟弥。
瞧见钟弥,郑雯雯来了一阵话欲:“听说她现在在一个课外班当舞蹈老师,她也真的是,家里条件好就是不一样,能屈能伸。唉,你听说了吗,上学期钟弥给靳月去剧组当舞蹈替身了,那电影也快上映了吧,我当时还以为什么姐妹情深,靳月要带她进圈呢,估计靳月也舍不得吧,干嘛平白给自己找竞争对手,大一那会儿她跟钟弥不就在撕谁是系里第一吗?现在还能和平共处了?对吧。”
一长串的话音落地,迟迟没有回应。
郑雯雯自觉刚刚那番话里对靳月又或者钟弥的酸气过重,暴露了不好看的妒忌心,她一时惴惴,一边追问何曼琪,一边将关系撇干净:“对吧?反正我是听人这么说的。”
何曼琪看着钟弥在走神,根本没听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她也并不关心郑雯雯在说什么。
她深知郑雯雯的心态跟她过去类似。
所以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只展现自己好的一面,越往高处走,越发现真诚无用,人想显贵,离不开包装。
谁说别人的老公就不能是她的有钱男朋友呢?
她敷衍郑雯雯说:“对,我也听人这么说的。”
她自悟的心得,本来无坚不摧,可一看到钟弥就会像根基不牢的积木,摇摇欲坠。
这阵子她想着提升自我,蹭一个姐姐的关系,去什么珠宝学院听了两节课。
才发现其中一个知识点,无烧宝石,钟弥大一就跟她们讲过。
好宝石毕竟少见,很多彩宝以人工加热,又叫优化处理,来提升色调和浓郁度。
有烧的彩宝看似秾艳熠光,实则是在破坏宝石的收藏价值,只会让天然的“无烧宝石”显得更加稀有珍贵。
哪有什么浴火重生,不过是短效又廉价的脱胎换骨。
经不住细看,更不值得收藏。
这道理,钟弥大一就在买手链时跟她们讲过。
可惜了,她是自己脱胎换骨后悟透的。
何曼琪正走神,身边的郑雯雯又用胳膊戳她,压低声音问着:“那是谁啊?”
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男人进来,抱起三束花,和钟弥一起朝外走去了。
何曼琪也认得的这个中年男人。
第一次是彭东新叫她去打听他跟钟弥是什么关系,她问钟弥是不是亲戚,钟弥含糊说是,那时候她也没怀疑。
可现在她知道,这人是今天台下那位沈先生的司机,年前在盛家会所那晚,他问完自己话,他的司机还叫前台安排车送她回家。
那样的男人,混迹尖端又顺风顺水,平和到没有半点戾气给人,就像人不会跟路边的偷饼渣的蚂蚁多计较一样。
他也应该没有多少爱才对。
就算他真的喜欢钟弥,也应该让钟弥活得束手束脚不自在。
就像她那位叫她在外光鲜的“有钱男友”,家底撑腰,即使带着婚戒,那都是你们这群狐狸精上赶着勾引的。
说话自带一股优越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