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公子”出身王谢。
王谢堂前燕的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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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淅对她温声细语地讲:“不用谢,举手之劳吧。”
归归对他这种人没有过半分经验,听了那句话后,眼眶却没来由地有点儿酸。
可恶,怎么连这冠冕堂皇的用词都跟我想的一样啊!
这位看上去非常好说话的少爷,思归心想,恐怕是真的不曾真诚地对待此处的所有人的。
姓盛的浑然不知这些弯弯绕,兴致还不错,目光落在余思归身上,赞许地看着对方。
归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不平涌动拉扯,刚要别开脸——
就听到盛少爷不太高兴地开口问:
“还有呢?”
余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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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说点。”他说。
余思归:“???”
“就……”
归归此时心里仍在一点点地往外冒难过的小酸水,断然写不出感谢小作文,竭力组织语言:“今天真是多、多亏了你……”
盛淅看了她一小会儿,相当意兴阑珊地评价:
“不真诚。”
“……”
……你还要怎么真诚啊!!!你真诚吗!你礼貌吗!
盛少爷不礼貌,他兴致缺缺,而且喊人连名带姓:
“余思归。”
归归:“?”
“怎、怎么了……”归归有点慌,搓了搓爪子,“你嫌字数少吗?你如果嫌少我回家给你写……写个八百字感谢小作文……”
“写个屁。”盛淅冷飕飕地说:“你给我把这可怜样收了,小心我真让你写。”
这话一出,余思归可怜搓手手的样子,消失得比退潮还快……
盛淅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靠在沙发上,目光淡漠地看着龟,他同桌与他对视,毫无惧色,且由内而外地洋溢出了自由及勇敢的光。
“怎么了吗?”余思归好奇地问。
盛淅这才收回眼神,语气不善地问:
“那个女的叫什么?”
思归一愣:“什么那个女的?”
“……就那个,”盛少爷微微苦恼地皱起眉头,“那次和你起纷争的……一班是吧?”
余思归:“?”
然后他望向小同桌,平和而淡然地问:
“一班那个女的。她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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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归老师捏着手机,左想右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堪称正道的光。
把曲若供出来是不对的。
这也太不好了,余思归感动地想,曲若和我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我们有着亲密的、形同战友的关系,从始至终她也只是和我吵了两句嘴还要把我推下看台仅此而已,怎么可以供出曲若呢!她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能供出曲若!
不相信曲若无辜的人可以滚出地球了!
归老师认为自己为人真的太正派了,简直是个奥特曼,脑袋顶着条热毛巾,给同桌发消息。
“曲若姓曲,不姓屈。”
下一秒,微信咻一声飞向盛淅的微信。
非常干净利索。
这破手机手机膜都碎光了,上头看上去几乎是个斑驳蜘蛛网,狗日的,清明节还得跋涉千里去大学城贴膜……
开学我要用成绩嘲讽她……不过一中倒数会在意成绩吗?
余思归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是很确定,一方面归老师认为第一中学的学子肯定得在意名次,另一方面她很难揣摩,考倒数的人是个什么心态。
我倒是知道考年级第十七啥感觉……充满了挫败感,非常不好受。
盛淅之前考到过这名次没有?
余思归心里有点好奇,有心想问问姓盛的,却觉得他没回的话不好继续问,在脱衣服洗澡前,忍不住瞄了眼屏幕。
盛淅微信对话框过了许久都无声无息,不知做什么去了。
归老师很磨蹭,忸忸怩怩瞅瞅屏幕,瞅了一会儿,感觉好像等不到他的回应,只好钻进去先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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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思归洗着澡,忽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简称复盘。
半小时前,盛淅撑着伞,把余思归送回了家。
彼时雨水绵延不止,俩人家的地理位置非常近,打不到车不说,盛淅所在的这片居民区管理如铁桶一般,非登记车辆须得交代来意、登记身份证才能进入。
于是他俩就没有打车,一路步行,朝余思归家走去。
两个人走在松叶下、漆黑的雨里。
一开始气氛相当祥和。
路上他俩聊了许多东西,思归觉得很开心,放松地和同桌讲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譬如自己初中时学校雕塑是如何建起的,又好奇地问转学生先前在兰生专搞竞赛时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