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耐心地说:
“——司法上,械一般是刀枪棍棒。玻璃瓶子就是个瓶子。”
思归:“……”
然后盛淅温温地望着同桌,温声细语地讲:
“而且用刀枪棍棒打人,未免也太野蛮了吧。”
你文明,你不用刀枪棍棒,你一打五……
归归老师听了又想昏迷,支离破碎地说:“那……那把他们打成那样也……也很危险啊,我不是在担心他们,我是……”
龟龟说到这里忽然卡壳。
盛同学遵纪守法且柔和地望着她,余思归那一刹那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盛淅你难道一定得让我明说吗!
然后思归嚅嚅道:
“……我……是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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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杀气彻底消失。
气氛和缓,盛淅周身气场如大海般温柔,风平浪静万里无云,似乎挺享受地品味着同桌遮掩不住半点心事的耳朵。
然后他惬意地应了一声:
“好。”
“……什么叫好,”余思归颤抖道,“我是问你,你不会出事吧!”
盛淅和和气气:“嗯。”
余思归:“??”
“——不是?”归归老师呆滞地道,“盛淅我是在问你问题诶?你这个糊弄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是糊弄我上瘾的意思吗?”
盛大少爷两指撑着下颌,目光温和地对她说:
“怎么会呢?”
余思归:“……”
这个人太……太奇怪了,归归觉得他此时此刻挺享受的,虽然不知道他在享受什么……但那模样,犹如在逗弄小宠物一般。
龟龟自认自己不是宠物,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终于问:
“……真的不会有事吧?”
姓盛的反问:“不告诉你的话你今晚是不是睡不着觉了?”
“……”
余思归心想我会吃安眠药睡,进梦里把你剁成滚刀肉……
“放心,不会有事。”
梦里的滚刀肉这次倒是挺干脆,和声细语地说。
思归觉得心里很堵,像被塞了块鹅卵石,得到答案后也依然生气,她抬起头看着盛淅,对方仍没有半点要解释「为什么我没事」的模样。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挺愉快的。
余思归:“……”
如果想问盛淅为什么会对他们动手,他多半也不会回答吧。余思归忽然想。
就像那无数个,已经被自己咽回肚中的、自己正在自己摸索的问题一样。
思归有点难过地望着盛淅,同桌浑然不觉,气场前所未有地和煦,伸出手,将女孩子不服贴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正是那一瞬间,余思归心里得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问他是没有结果的。」
思归甚至能想到自己真拿了这问题问他会怎样,姓盛的可能就挺乐地笑一笑然后——算了也猜不到他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他太难琢磨了。
这家伙,堪称余思归长到这么大见过的,最难看透的人。
博得了大家的信任,却并不报以同等的信赖。仿佛他天生高于这一切,没什么人值得他真挚对待似的。
他今天动手的原因,会是什么呢?余思归茫然地想。
——也许是打了也没人敢找他算账。也许是因为太闲。也有可能就是回家路上正巧撞上鼻血都没擦干净的归归,决定给看上去好可怜的同桌伸张一番正义——反正又没啥后果。
他自己也说自己打得过。
……打得过。举手之劳。
余思归胸口浮现一丝很淡的难过,抬起头,茫然地望着盛淅。
——他是不是把我当宠物看待?
余思归真的觉得差不离,这么一想颇为痛苦,又相当心酸,只得竭力不去想它的答案。
客厅灯光柔和拢起,春雨自天穹洒落,淋在落地窗上。
归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自己正在长夜里拍着一扇不会开启的窗,喊着一个不会应答的人。
“余思归?”转学生忽然温和道,“怎么了?”
思归抬头看着他。
问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别问,问了就是自取其辱。
“今天的事,”思归小声道,“……谢谢你。”
盛淅闻言心情不错地一笑,这个家伙长得实在非常俊朗,私下对人笑时,甚至有点儿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意味。
“譬如芝兰玉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这句话为南宋那著名的《世说新语》所载,前半句出自魏晋的谢幼度之口,刘义庆的门客又用后半句,来形容夏侯玄。
意思是说,这家的公子这样好,这样高洁,以至“欲使其生于庭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