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个全新的环境了。
第一中学这群学生说好听了叫社达,说难听了叫慕强……但倒不是坏事,而且从重点班到普通班都一样,因此没有人吃曲若那群人这套。她就算想兴风作浪也没有群众基础,更别提一班和九班隔着两层楼,她鞭长莫及了。
入学后,余思归曾远远留意过薛儒与班上的同学相处。
在这个和煦环境之中,薛儒已经交到了爱好相近的朋友,他们班上的同学也温和地接纳了他……
“?”姓盛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了?”
余思归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桌子前,盛淅已给她腾了个位置,让她赶紧进去。
归归很坏心眼地挤兑他,“就不懂,你这个个子为什么不滚到后面去?”
盛淅从不往心里去,漫不经心道:“班主任可能为了和你平均一下吧。”
余思归:“……?”
“平均了之后勉强到个班级平均身高?”盛淅放下书,不太确定的模样:
“咱俩应该还是可以平均出来的吧?”
归归威胁:“小心我揍你!”
盛淅礼貌点头表示收到,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那本加缪手记。
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身上,盛淅看上去安定而温暖,仿佛身后洪水滔天都与他无关似的。
有时甚至会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个梦……余思归忽然一阵恍惚,几乎对那夜的一切都产生了质疑。
但是紧接着她的一只手微微发起了烫来。
那是个在暴雨冲刷时、握紧了她的手的人。
归归耳朵尖儿没来由地有些发热,别开了脸去。
……他也不是那么糟。
紧接着十六岁的归归老师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那一刹那她耳根红得滴血。
但是归归脸红之余,又没来由地冒出了个想法——这家伙会不会真的是十项全能?
可惜了,根本不会有印证猜想的机会了,归归托着腮帮看着窗外大海想……今年运动会肯定没他的份儿了。
看他这个趋利避害的模样,搞不好以后都不会有好吗!余思归很不平地想,全班四十多个人,为什么没人发现他好烂呢?
——奇奇怪怪。
余思归叽叽咕咕,认定姓盛的是个很好的人类学研究样本,从桌洞里翻出下节课要用的教科书。
仲春海风如山洪涌入,吹散似火的窗帘。
……应该对他好点。
余思归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又觉得有点羞耻,天人交战似的,脑袋上缓慢冒出个打结的泡泡。
她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屈服于本能,把自己宝贵的薯片袋子往盛淅处一递。
——毕竟是救命恩人。
“吃吗?”善良归归问。
然而盛淅看了袋子一眼。
那一瞬间,余思归清楚地看到这崽种的眼神,流露出熟悉且几不可察的、她怎么把包装拆了的少爷嫌弃……
余思归:“……”
姓盛的倒没什么恶意……他只是敷衍道:“不了,谢谢。”
算了,龟龟想,终究是他不配。
-
……
余思归自从下雨那夜之后,警戒心就上了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曲若那句“校外呢,校外怎么样”,归归老师每次下自习回家都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唯恐被神经病盯住,回家路上一路狗狗祟祟东躲西藏。
这很合理,毕竟十几岁的年纪,放学路上经历一次白刃追杀就够离谱的了,万一还没隔几天就得遭遇傻逼同学,那可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但是的确,无事发生。
余思归对这风平浪静的生活有俩猜测:一是曲若终于长大了,终于从幼儿园大班毕业,学会了像一个青少年一样思考;二是附近加强了戒备,警察王姐级别挺高,说不定已经把要取归归命的苗头在暗中扼死了。
她把后面这个猜测说给姓盛的听,姓盛的表情很是变幻莫测……
他高深了半天,施施然地说了句:回头我传达一下你对王姐的感激之情。
余思归:“……”
——姓盛的谜语人滚出高一十班。
-
初春骄阳高照,操场上太阳金黄发烫。
大课间跑操结束,余思归与刘佳宁一起,跟着人群,一起往小卖部的方向去,操场上零星留了几个班,似乎是要搞开幕式排练。
藤萝小巷挤满了去小卖部抢吃的的人,少年们吵吵闹闹,翠青枝叶吹了满巷。
余思归看着一簇藤萝,突然道:“宁仔,你有没有发现盛淅这人说话很有意思?”刘佳宁一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