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去年每周还能往返两地……归归含泪想,他是不是在回程动车上写论文啊?
短短一个星期,简直恍如隔世,复读的日子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归老师愤怒时几乎想买个票回去和贺老师拼命,谁说的,谁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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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学吐了。”
姜骞在宿舍里大声宣布。
她双目无神:“我暑假三个月没动过纸笔,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量大管饱的习题集,我觉得我纵欲过度……”
归归则神情恍惚,对着演草纸喃喃:“规格严格……”
“——功夫到家。”室友想都不想,接了下一句:“但那是H工大那群怨种的。他们倒他们规格严格的霉,我们倒我们厚德载物的霉。”
然后姜骞又问:“归老师,你看看这儿,这道题你怎么做的?”
余思归痛苦地倒抽一口冷气,凑过去看。
两人在宿舍里讨论老师留的课后题讨论了半天,谁都说服不了谁,最终把题拍照发给了盛淅,把祸水引向大二学长们。
盛少爷则看了一眼,让她们等等,说他和他爸在一块儿。
“……”
姜骞直觉一支棱,问:“他爸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归归也不知道他爸爸为什么会跑来北京,挠了挠头,猜测:“……因为他爸工作性质,经常到处跑……?我猜的。”
姜骞愣了下,问:“到处跑?那他爹属于商,还是工,还是管理?”
归归慎重思索少爷家的性质,还有他爹大致的工作内容,答道:“工、商、管理?应该是全占。”
“惨啊——”姜骞趴在桌子上大声呐喊,并羞辱了工商管理整个学科,然后又嘀咕:“你男朋友叫盛淅对吧?”
归归点点头,室友当即“操”了一声,趴在太阳下,很绝望地道:
“他是去年第一,你知道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道。
思归的确晓得盛淅去年的成绩, 至少姓盛的透露了自己是院系前3%。但当时她还在疲于奔命,直到今年来上了大学,才发现盛淅有多么遥不可及。
他甚至还两地奔波来着……
归归长长叹气, 点点头。
于是, 姜骞发出厌学的惨叫……
那一刹那, 思归忽然察觉了一件事。
——他们之间,好像并无不同。
NOI国家队, 金牌保送进来的姜骞, 在此处惨叫连连, 更无法用自己的解题思路说服余思归;而班上那些履历金光闪闪的同学, 和归归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瞬间,似乎也是这样迷茫。
而她自己,也在全力追赶的过程中, 忘记了害怕被同学碾压的惧意。
是不是拼命向前奔跑, 就能抵御向人生袭来的恐惧?
她忽然想问问盛少爷是不是这样,但又不肯贸然打扰他。
盛淅的父亲会是个怎样的人?
归归光是想一下都觉得紧张,那好像是她无法想象的高度——财富,地位, 肩上的责任,每一个都难以想象。
男朋友的父亲大概是……龟龟绞尽脑汁, 拼凑盛淅爸爸的模样,猜测他大概是那种……四五十的霸道总裁,一天一班飞往纽约的班机, 到了纽约,要用绿瓶的巴黎水烧开了泡西湖龙井……
……然后用做得很烂的报表抽助理的头……
“……”
归归实在不敢和四五十岁的总裁打交道, 也不想被报表抽头,苦闷地滚了滚, 说:“胃痛。”
姜骞痛苦地道:“忍着。”
“下午什么课?”归归苦涩地问,看了看手机。
盛淅似乎还在跟他爸在一块儿。
不要待太久了,你如果变成用巴黎水泡龙井的总裁我就不要你了——然后又被盛淅的父亲这个概念吓得撞了下桌子。
不对,人家都不一定想不想见我呢……归归额头贴着桌子,瑟瑟发抖地想。
万一盛淅爸爸很不好相处怎么办?还是能拖则拖的好,不见面就没事,说起来妈妈当年的婆媳关系就很紧张……
然后思归长长地叹了口气。
姜骞翻出课表看了看,说:“下午就一节《现代IC技术研讨》。”
“这个课是不是没课本?”
思归想起这是这个学期新开的课,看着自己的书架,没找到书,迟钝地问:“任课老师是谁?”
姜骞:“没写。”
“……”归归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我不信我们会有水课,你信吗?”
室友一个哆嗦:“我也是。”
归老师愁眉苦脸,姜骞看看班级群,没有任何一条与这门课有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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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北京三十多度的天,归归一出门就觉得人都要糊了,像个煎饼一样冒着烟,抱着笔记本往树荫里躲,姜骞则觉得她很没用:“这还热?我家四月就这个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