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一下难过坏了,缩着打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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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又到了高考报名的时候。
归归报名时看自己录入的档案,总觉得自己高中入学时拍的照片实在是太像小孩了。
人生第二次高考报名,余思归将此举视为人生之耻,网上报完名就直接将电脑关了,死活不肯再看一眼。
那几天高复班里盯得不太紧,但盛淅却要面临大学的第一大坎儿——期中考试。
盛少爷从上完习题课回来就挺烦躁,归归接他电话时能听见他说话时一边走神一边怀疑人生的意味……还能听见背景音里,他室友近乎绝望的咆哮:
“这个难度跟数学系的数分有什么区别?!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广义积分拼过命……”
“……”
寝室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犹如阿鼻地狱。
盛淅心烦意乱,将地狱的门带上了。
咔哒。
归归吓得目瞪口呆……
“没事。”
他对电话里的归归说,接着十分意味不明地一顿,含混道:
“只是题稍微难了点。”
思归敏锐地问:“真的只是稍微吗?我听第一个惨叫的那个老哥不是那个物竞集训队出身的李什么什么……?”
盛淅说:“李鸣奇。”
“……”
余思归:“真的是他啊?!”
盛淅没说话,直接默认。
刚刚报名完高考的归归立刻惶恐不安:“你们平时上课都学什么啊?!”
盛少爷声音似乎有些苍白:“就什么积分啊,不定积分定积分无穷区间上的广义积分,无界函数的广义积分……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东西。”
“……”
“你声音听起来自己都不信,”归归毫不含糊地指出,“我感觉你上完那节习题课,应该是被你们的无界函数广义积分啥的狠狠虐打了一顿。”
盛淅那头安静许久。
然后他说:“我是数竞出身。”
龟龟凝重地说:“但像演的。”
盛淅:“…………”
第九十八章
打那之后, 盛淅似乎被激起了斗志。
他这人自律到令人发指,说开始就开始,第二天就开始早六晚十地泡起了图书馆;而又没过几天, 他有个朋友来了北京, 来参加丘成桐数学竞赛。
就是那个他初中时“帮扶”过, 后来却相当看不顺眼的同学。
两个已称得上老友的人一拍即合,盛淅替他刷学生卡进图书馆, 两个人一起泡起了自习室。
思归则从那举动里, 莫名地窥探到了一点盛淅的本质。
思归走神时, 控制不住地想:
「我以前总骂姓盛的是个高贵逼。」
「但现在, 我有种感觉……他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独行的寂寥。」
那本质,甚至和归归在长大的过程中, 体会过的有一点类似。
虽然这十多年来, 刘佳宁一直与思归玩在一处——但这两个好朋友彼此心里都明白,她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刘佳宁向往快乐平凡的一生,思归心里却像是天生就有把燃烧的火,那火说你一定要去做点什么, 一定要付出些什么;只是年幼的思归心中,那火永没个具体的形状, 却反复地淬炼着思归的理想。
但盛淅和那个叫秦渡的朋友,在态度上却截然相反。
“……一个是有点自毁倾向的……随性者。”
归归发着呆,看着深秋窗外的蓝天。
“还有一个是, 面对这并不完美的世界时,总认为自己得做点什么来改变它的责任家。”
水火不容。
——所幸友情并不需要趋同, 友情的本质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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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归归又听说他们的学习小组加入了第三个人。
第三个是一中本届文科那个叫沈泽的家伙——这个人非常邪乎, 邪乎到思归总觉得是他抢了自己的风水。
这个人,高二上学期时,成绩还在文科班倒着数,短短两年后便祖坟喷火式地考上了隔壁的光华——然而仅靠一年突击出的高考成绩终究是虚假繁荣,这成绩只能证明人脑子好使,却不代表知识学得扎实。
具体表现为他第一次期中考试就被北大高数B搞得彻底疯球,哭着喊着找盛淅,加入了这个层次不一的数学学习小组。
这个学习小组结构也蛮有意思的,顶层的那几个复旦数科院来的备战丘成桐,中层的本土工科生搞微积分,底层的商科狗被高数B吊打。
“……”
余思归听见「沈泽」这人名后后背发麻:“他怎么时不时就出来……吓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