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世上不会有男人喜欢弱智。
龟龟听着快被冰雹砸穿的屋顶,心里埋怨透了妈妈为啥选择翻新这个房子而不是继续住在市区,坚强地回自己可能的攻略对象:「不害怕。怎么会怕呢?不会真的有人怕自然现象吧?」
盛淅并不勉强,仿佛只因为考虑周到才来问她这么一下,温和道:
「那行。」
思归战战兢兢,走三步就瞅下屋顶,去拿毛巾擦头上的毛。
她头发仍在往下滴水,毛巾柔软干燥,然而还没擦两下,忽然天地间一片煞白,巨雷轰然划过天际,将万物映得透亮。
——紧随其后的,是“咕隆隆”、大炮般的震响!
思归:“……”
归归吓得僵僵的……
家里的灯吱啦一响,濒死般灭了,旋即整个室内一片漆黑。
窗外天的颜色相当恐怖,紫黑深重地刮着末日般的风。
思归被这番变故骇得说不出话,独自一人在家,加上极端天气,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风团卷走,然而下一秒,黑暗中,她的手机忽然长久地震了起来。
“嗡——”
归归手都发抖,哆哆嗦嗦,拿起手机一看。
屏幕上盛淅的头像反复闪烁。
盛大少爷废话不多说,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第五十一章
“喂……?”
余思归接了电话。
傍晚时分, 窗外狂风大作,树干在狂风之中发出危险的、细微崩裂声。
区片停电后,整栋房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思归一个人在家, 几乎怕得要死, 接通电话后却发现屏幕黑黑的,还会变幻出点莫名的色块, 不似寻常通话界面;女孩子稍微一愣, 片刻后对面传来盛淅沙哑、不甚清晰的声音。
“……喂?”
盛淅不太确定地道, “这是视频吧?”
那嗓音掺杂在冰雹噼里啪啦的巨响中, 给她带来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余思归说:“好……好像是……”
他难道分不清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吗?归归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只有很少用微信的人才会踩这种坑……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对面也黑咕隆咚的,只能很模糊地看见点同桌被屏幕映亮的轮廓, 思归在席卷天地的雷暴声中小声开口问:“你……你那边也停电了吗?”
盛淅哧地一笑。
黑沉之中余思归隐约看见他眉处的线条, 与带着笑意的、深邃多情的眼睛。
“停了。”盛少爷笑着说,“看来是咱们这一片都停了吧?”
奇怪的是,接到电话后,余思归恐惧与孤独的感觉消失无踪, 甚至在这电闪雷鸣的傍晚,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温暖熨帖。
她说:“应该……是。”
“一个人在家吗?”少爷挺轻地问, 像是怕惊扰一朵蒲公英。
思归手心微微出汗,仿佛耻于分享自己的脆弱,过了会儿, 才很轻地、近乎耻辱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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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感慨:“……你妈可真够忙的。”
“一直这样。”思归看着自己出汗的手心,说, “也算习惯了。”
——这个问题从来都是无解的。
盛淅忽然开口道:“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余思归, 你爸妈离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余思归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紧张,愣了下,回答:“我妈没告诉过我。”
“我知道我……我爸是谁,”余思归卡了下,仿佛这个词生涩拗口,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艰难地说,“也记得我妈打离婚官司的那段日子,也知道我爸现在在做什么,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妈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们离婚的原因。”
盛淅莞尔:“你妈如果不告诉你,说明她觉得对你来说不重要。”
“肯定不重要,但她就是不肯讲。”思归在黑暗中说,“我拿她也没有办法。”
盛淅笑笑:“上一辈嘛。”
是,思归忽然冒出个念头。……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故事。她喉咙处堵了许多想说的话。
但那些话语在喉咙处卡着,似乎要挣脱,却半句都说不出;余思归瞅着同桌半隐半现的眉眼轮廓,心中不受控制地想,他知道我已经查清一切了吗?
我现在知道盛淅是谁,他的父母是谁;甚至已经推测出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可他真的在意吗?
这个对所有人满嘴谎言的人。
余思归忽然生出点疲惫来,仿佛自己与他之间是不对等的,自己不受信任的,盛淅看她时是感受不到那种「对等」得感觉的。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相同的源头,那仿佛带着引力的、近乎宿命的,「同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