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一年。
思归看着无人发消息的手机,淡漠地垂下眼睛。
——也许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一回事吧。
人与人差得这么大,可能连个梦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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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天阴沉下来了,窗外狂风怒号。
余思归一下午都在啃那本贺老师和魏老师联手倾情安利的纪实文学,抬头一看突然发现天阴得可怕。高考前下个雨是标配,她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手机上还真有一条暴雨黄色预警。
明早交通恐怕麻烦了耶……归归有点头疼地想,高考新闻几乎都是这些,每年都有游泳参加考试的学生,看来今年我们市也会有这个新闻。
而且同样麻烦的,还有她的晚饭。
一刮风下雨附近外卖就没有骑手接单,思归不愿等他妈两个小时外卖最终发现小哥摔倒在了路上,汤汤水水全洒了个净,只得打开冰箱,准备搞些速冻饺子吃吃。
家里光线阴沉,楼下客厅采光本就不太好,黑得如夜幕降临。
思归孤身一人在家,还没来由地透出点孤独的意味。
锅里咕嘟嘟烧着热水,余思归坐在厨房的地板上等三分钟;窗外狂风大作,过了会儿楼上露台的插销“嘣”一声弹开,思归稍微一愣,起身上楼,去顶住那扇门。
回来时餐桌上的手机亮着,余思归拿起来一看。
消息竟然是盛淅发来的。
盛少爷的消息很简短:「刚刚看到今晚市里有暴雨黄色预警,你小心一点,夜里关好门窗。」
一个天气预报?
龟龟奇怪地皱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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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是坚决不会回复这种消息的。
因为龟龟老师非常高贵,一心只有吃饭。
家黑咕隆咚,唯有灶上的火微微跳动,余思归下了五六只水饺凑合了一顿,又爬回沙发上拧亮了小台灯,翻出那本书,挑灯夜读。
书是最好的逃避港湾。
……
大约八点多时妈妈发来条消息,叮嘱闺女关好门窗,今晚路况拥堵,她回去的时候恐怕会非常晚。
余思归瞅瞅被顶上的露台门,回了句“知道了”。
再晚点,归归撑着伞出去,拿了个在驿站的快递。
当天不去拿的话第二天驿站得加保管费,外面雨挺大,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被瓢泼大雨淋透,余思归没走几步就短裤透湿,拖鞋往下滴水,趟着水回了家。
思归买的是本沈从文的《湘行散记》,是因为贺老师和魏老师同时安利的那本纪实文学之中反复提及这本书,她才下了这一单。
——多年前山河飘零,沈从文从北京千里迢迢回赴湘西凤凰,沿途颇为危险,他便和夫人张兆和约定每日给她写封书信,给她讲述路上的见闻。这系列家书汇成了散记的前章《湘行书简》,后来沈从文又二度重返湘西,写下沿途纪实,才汇成了这本散记。
“……”
真奇怪,回家路上归归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明明我们住得那么近。
俩人的家也很近,步行的话好像甚至都不到一公里;在学校里的话就坐在邻桌,一抬胳膊就会碰到对方的胳膊肘。
……但其实距离是很遥远的。
……
余思归取完快递回来,短裤裤脚淋得透湿,腿上往下滑落着盛夏的雨水,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突然看到了盛少爷的头像挂在右上角——他来了那句没头没尾的“今晚暴雨黄色预警”后就挺安静,不知干啥去了,反正没再找思归说话。
刚刚却发了条朋友圈。
思归:“……?”
归归拧着裤腿的水,点开一看,盛少爷朋友圈正好发布于两分钟前,配字挺简单。
「好久不见」。
——原来今晚他吃饭去了。
这应该是加了好友以来盛淅发的头一条吧,思归复杂地想。
那简短朋友圈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江景灯火通明,高楼大厦亮着霓虹灯,璀璨夺目,犹如一轮明珠,灯红酒绿。
人物则是盛淅与五六个陌生的少年,看上去像老友重聚,每个人都挺高兴的,人被餐厅里的淡紫色的霓虹灯拢着,照片角度非常直男极端灾难,但盛少爷非常上镜,有点出类拔萃的意味。
他生得非常俊,气质斯文而温和,靠在卡座后排,眼神看起来还挺多情。
窗外轰隆隆下着暴雨,就像依萍出走那天那么大。
归归翻开《湘行散记》,边看边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