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从小缺乏关爱吧,她对曾经给予过自己温暖的人都报以极大的善意和好感,江郁白就是其中之一。
他成熟、谦和,为人风度翩翩又幽默,她曾经那样爱慕过他,夜深人静时会想着他,久久不能入眠。
这种卑微的情感,仿佛跌到谷底也能开出花来。
后来才知道,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冷漠。
她也不过是他从未看在眼里的过客之一。
所以,他能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甚至从未回头看她一眼。
他给她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课。
原来人心是可以冷漠到如此地步的。
虞惜深吸一口气,看到窗外掠过一排飞鸟,自嘲地笑了笑。
她看了看时间,给沈述发了条消息,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朝外面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钥匙圈上的塑料球被她掰着掰着掉落在地,咕噜噜朝前面滚去。
她忙弯腰去捡。
那球去路被一双皮鞋阻住。
有人弯腰,先她一步把这个球捡起来了,径直递过来:“拿好。”
虞惜停顿了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也不说话,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
江郁白的外表和五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气质更加沉凝了。至少,虞惜在他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故人久别重逢的情绪,更遑论对她一丝一毫的歉疚。
他是典型的北方人,高个子,皮肤白,戴一副细细的金边眼镜,清俊的眉眼有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第一眼会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像徐徐清风吹过山岗,说不出的儒雅清贵。
西装搭在一边臂弯里,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袖口挺括,非常考究。
他以前穿最普通的粗布衣服时也是这么讲究的,不会让自己有一丝一毫不得体的地方。
她沉默了会儿,劈手将球拿走。
她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进了电梯。
她也不能理解他这种人的心理,不喜欢可以,为什么要伤害?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之后还能那么云淡风轻?
眼泪不觉就要眼眶里打转,她看到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眼眶都红了。
她连忙抽出纸巾来,怕一会儿被沈述看到。
可擦着擦着,眼泪却越来越多。
她天生泪腺发达,有时候明明不想哭的,偏偏就这样窘迫。
到了一楼后,她躲去洗手间待了会儿,等眼圈不红了,擦了又擦,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才走出去。
沈述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你们下班这么迟的吗?”
虞惜摇摇头,也不说话,怕开口被他听出端倪,只是轻轻挽住他。
沈述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有人刁难你?”
“……没。”她想了想说,“看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
她这样说,沈述也不好再问:“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虞惜看向他:“天天下馆子真的好吗?”
沈述笑:“又不缺这两毛钱。”
她似乎是真的心情不好,走路都挽着他,整个人依偎般挂在他身上,满满的依赖。
沈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对劲,但他没问,只是搂着她上了车,吩咐司机:“去YUXI。”
司机恭敬应声。
车驰出三环,渐渐偏离市郊。
虞惜窝在后座,屈膝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肩上,还披着沈述宽大的外套。
衣服上有他身上淡淡的体温,还未散去,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渐渐驱散了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手脚冰冷的寒意。
虞惜抓住外套的两个边低头看了看,疑惑:“看着也不大,怎么套我身上就这么宽呢?”
明明穿在他身上特合身来着。
“你老公尺寸大。”沈述低头敲着笔记本,漫不经心地回。
虞惜手差点一抖,难以置信地望向他,沈述此时也抬头看她了,噙着一点儿笑意。
他一身正装,气质端正,坐姿也是松弛而随意的,自然又正派,可联系他说的话……
她默默转开目光,不跟他比脸皮。
唇角却忍不住稍稍上扬,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不过,尺寸可能真的和身高成正比,他一八七的大高个儿,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有气势很优雅。
刚结婚那会儿她真受不了,有心理原因也有生理原因,其实挺排斥的。好在他长得好看,又会调情,不会硬来,倒也不是特别不能接受,半推半就将就了。
“沈先生,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心理素质。”她看着他,认真说。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脸皮厚。”沈述说。
虞惜偷着乐,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他打字的动作没办法利索了,只好抬眼瞥她,把她的手从身上剥下来:“坐好了,我发个邮件,别跟没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