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有冷空气。你身子不方便,多歇着。”彭安陪她上楼。
二人步子一致。
陆姩转头:“今天不忙吗?”
彭安:“忙完了。”
陆姩:“说实话,你在八风堂和鹰记之中周旋,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彭安:“别担心。等事情安排妥当,杀死熊建的凶手浮出水面,案子就是破了。你不再是嫌疑人。”
进去房间,陆姩要解围巾。不知怎的,头发被缠住了。
他勾起围巾,替她解下来。
陆姩不经意地问:“你们许了八风堂什么好处?”
彭安把围巾缠在手上:“陆小姐特别关心这一个东西。”
“当然了,那是军火。无论是八风堂或者鹰记,他们任何一方得到军火,对云门来说都是大威胁。真枪实弹能杀人。”
“云门以退为进。在香港,鹰记和八风堂才是地头蛇。云门只有数十人,无法和那两个帮派制衡。”
“你好像是一个和平大使,要在几个帮派中间耍嘴皮子功夫。”她掐掐他的脸。
彭安一把抓住她的手:“陆小姐记不记得我曾经的话。”
陆姩想了想:“哪一句?”
“势在必得。”
“当然记得。”
“陆小姐记得就好。”他用围巾缠住她的细腰,拉紧了。这像是一个绞刑的动作。
陆姩腰上一疼:“万一得不到?”
彭安松了松手上的力气,又再紧:“除非我们之间有一方不在人世。”
“嘘,不要讲不吉利的话。”陆姩踮起脚,食指按住他的唇。
“陆小姐,我们去年有过春暖花开的约定。”
“可惜我当时憔悴不堪。”
“陆小姐是最美的。”
她笑着偎进他的怀里。
绣球花枝芽挺拔怒放,只待明年春天,花开花美。
第63章
唇。
七月以来,上海炮火不断。
柳枝曾担心,上海守不住了,日寇可能要进攻苏州。她刚和彭氏夫妇说明自己的想法,就接到彭安的电话。
三人避难到香港。
对失去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情感淡漠的彭氏夫妇来说,柳枝是一个好陪伴。
彭氏夫妇对大儿子的终身大事不抱希望,彭家绝后是板上钉钉的了。
彭母自我安慰:“都要打仗了,国破家亡,若是孩子生在这样的年代,未必是一件好事。”
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一行人到了香港码头,过来迎接的人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女人。
更令彭氏夫妇吃惊的是,这个女人与柳枝有着七八分相像。
彭父恍然大悟。那一次在汤包店门口见到的,不是柳枝。彭父还曾以为,彭安和柳枝拉扯完,始乱终弃,怪对不起柳枝的。
彭母又惊又喜:“这位是?”
“彭伯父,彭伯母,你们好。”陆姩浅浅一笑,“上次见面,我和彭安开了一个小玩笑,今天在这里给两位道歉。”
彭氏夫妇互看一眼,眼中都有澎湃。
彭母:“没关系,安安有时候比较调皮。”
哦,安安?调皮?陆姩转头。
接收到她古怪的目光,彭安咳嗽一下。
陆姩微笑:“是啊,他有时候比较调皮。”
只是聊了两句,彭母对陆姩已经很满意了。人漂亮,声音悦耳,与儿子是天作之合。
然而,陆姩又说:“彭伯父,彭伯母,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陆姩。”
彭母,这一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彭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紧接着,彭母记起来了,杀死他们家二儿子的人,名字叫陆姩。
气氛凝结。彭氏夫妇的笑僵在脸上,慢慢收敛。
柳枝垂眼,一声不吭。她深知彭安的性子,他做事不容置喙,哪怕是自己父母。
果然,在场的人中,只有彭安云淡风轻:“码头风大,有什么上车再说吧。”
说什么?无人说。
车子到了一座院子,正是彭安和陆姩逃亡途中住过的。
陆姩又知道了,彭安撒谎,哪是什么朋友的房子,就是他自己的。
大骗子。
*
陆姩熟门熟路,进去泡茶。
彭氏夫妇坐在大厅的主位,却是叹气。
彭父轻轻地说:“真是一段孽缘。”
彭母的脸上没有了喜色。
陆姩端着茶壶茶杯出来:“彭伯父,彭伯母,我的那一个案子让二位费心了。我在东五山,你们也对我关照有加,我给二位敬茶。”
彭氏夫妇面面相觑。
彭父:“陆小姐,你和我们早无瓜葛,我们也不曾关照。这茶就算了吧。”
所以,彭安当时说的奉父母之命去东五山,全是谎话。陆姩望过去。
彭安平静无波。最大的伪装已经被拆穿,剩下的是小皮毛,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