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起来时,帕子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红色印记。
“这是什么?”牟老师问。
“是血。恐怕,还是周然的血。”原野起身后退两步,看着位于一条线上的九间套房,“根据牟老师和陈皮的证言,周然是从厨房离开,经过第一个空房间后,叫醒了牟老师和陈皮。”
“意外应该发生在这之后。”原野说,“下一个房间是高山遥的房间,周然在高山遥的门前遇到意外,然后失踪不见。只留下门下的血迹。”
“有意思的是,这扇门关闭的时候,血是没办法滴到这个地方的。”原野在大家面前拉上高山遥套房的房门,门扉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血迹的位置,“只有当门是开启状态的,血液才有可能滴落到这个位置。”
“这说明了什么?”牟老师继续问。
说明周然可能是在叫开了高山遥的房门之后,遇到意外的。
牟老师问出问题之后,也立即想到了这一点。
他不再追求答案,而是和众人一样,将畏惧防备的眼神投向默不作声的高山遥。
“什么意思?找不着人,就开始胡言乱语,到处栽赃了?”
高山遥冷笑起来,他竭力装作理智的样子,眼神里却流露出尖锐的怒意和杀气。
“你还有脸说自己以后会是警察?”
“我只是在阐述发现的线索。”原野浑然不惧地和他对视,眼神冷静而坚毅,“我说什么了吗?”
“你不就是想说,是我杀的人吗?”
“我没这么说过。”
“你就是想说!”高山遥怒不可遏。
“小遥,别这样——”高山寒皱着眉开口道,“原野只是说了自己的发现而已,我们并没有怀疑你。”
“你们现在不是在怀疑我?!”高山遥反问。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站出来解释。”高山寒说,“为什么你的门前有一滴血。”
“我怎么知道!”
高山遥忽然暴怒,一脚踹开了套房门扉。踢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门扉撞到墙上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
两声巨响后,走廊里寂静无声。
“人不是我杀的,随便你们怎么想!”
高山遥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解忆走到原野面前,轻声道:“你觉得是他吗?”
“……不像。”原野收回了落在高山遥背影上的目光。
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试探高山遥的反应是他们的计划。
高山遥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或许真的没有杀人。
“如果不是他,那滴血怎么解释?”解忆问。
原野看着那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关闭后的门扉下方的血迹,几乎快压到眼皮上方的眉毛紧紧皱着:
“你怎么想?”
解忆好一会没说话。
许久后,她开口道:
“排除所有可能,唯一剩下的就是真相。即便它看上去再不可信。”
原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是我母亲做研究时,总说的一句话。”解忆说。
原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两人都没有打扰正在思考的彼此。
“那我们接下来,还找周然吗?”牟老师小心翼翼地问。
“找。”原野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行……再找找,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呢。散了吧,都再去找找。”
牟老师一边絮絮念着,一边招呼着其他人跟他一起散去。
只剩下摸不着也看不见的惊惶,暗涌在水中维纳斯压抑的空气中。
……
用过午饭后,其他人继续一边巡逻一边搜寻周然的踪迹。解忆和宗相宜则被分配来清理走廊上的碎石。
解忆埋着头,一下一下地铲着堆积在走廊里如山的建筑垃圾。
这些明显是被人特意搬运来阻挡他们唯一生路的石头,搬了一天也好像没有明显变化。
在这走廊的尽头,隐约可见通往自由的电梯。
“我们肯定被骗了!”
宗相宜撒手不干了,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
她脸色潮红,面颊和鼻尖上铺满细密的汗珠。那些原本还能看个分明的眼影和底妆,随着汗水的浸泡,已经全然斑驳了。
“我们再怎么也清理了两三个小时了,玻璃墙还没变黑,说明早上工作的人一定偷懒缩短了时间!”
解忆没有反驳。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向玻璃墙外晕染着夕阳颜色的海水。
这层楼没有任何可以分辨时间的装置,除了墙外的海水。
凭借着光线的变化,以及八点以后渐渐黑暗的玻璃墙,他们艰难地辨别时间。
“来叫你的上一班人是谁?”宗相宜黝黑的眼珠子里闪着怒火。
“牟老师和高山遥。”解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