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美强惨师尊(278)
苏玉卿咬了咬下唇,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垂眸妥协:
“他借由江小姐牵桥搭线,和江之鸿取得了协议,也是关于魔气,好像是互相交换操纵魔气和拥有魔气的方法……我真的不太清楚,这种事阿烬不怎么告诉我,我也没兴趣听……”
她没有说谎。
不过听苏玉卿的回答,再问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
燕回不再纠缠,望了眼江流上游的方向,起身大步离开。
转过森林小道的拐弯处时,苏玉卿终于提起嗓子:“燕姑娘,你的毯子和衣服——”
燕回没出声,越过江面,溯水而上,很快到了江氏宅邸。
夜色下,满地猩红和废墟。
仆人们正在清理魔物尸身,聚成一堆后,一概丢入江水中,残垣断壁之上,见不到一个正经的江氏族人。
“大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容烬……家主一开始就不同意她和那个男人往来……没想到今日竟然招致这么多魔物,简直吓死人了,不要用手碰到这些东西……”
“嘘,小声点,要是被听到了……没好果子吃!”
夜风把他们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的吹来,听在耳边,模糊不清。
燕回也不想听,她只想找到她的师尊,完好无损的带回西洲去。
天亮时,她这个外来者总算在气息的隐匿中,查遍了最后一块废墟。
很好,她想,师尊又不见了。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打在废墟上,照在燕回漆黑的瞳眸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
北境大洲,雪山擎天,披云覆霜。
苍茫银白的大地上,树木枯枝斜生,几只乌鸦伫立其上,偏头望着树下的血迹,不肯离去。
大片鲜红横亘在雪地上,被拖曳出长长一条。
血迹从远处的风雪尽头,断断续续蜿蜒到树下,此刻,那仰躺在血泊中的人费力的撑起身体,后靠在枯树上,随手捻了枚丹药丢进嘴里。
容烬擦掉嘴角的血渍,目光发凉。
这次确实出了差错,踢到了铁板,即使他已经抛弃一切,及时逃离了梧陵,却还是被殷怀这东西一路追杀到北境。
妄山血脉果真得天独厚,从一开始不足上心的废人,变为现在难以抗衡的敌人,只用观看密室符文几眼。
三天两夜,整整被追杀三天两夜。
他用鲜血饲养的那些魔物无一不被绞杀,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伤口纵横,鲜血流失。
真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他容烬拥有这份血脉,这样的躯壳,百年千年前,庚辰仙府就会被他亲手覆灭。
无数人,管他是天才还是废材,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要么死在他的手中,要么匍匐在他的脚下。
原本这份夙愿触手可及,但如今都毁于一旦了。
哈哈,哈哈哈哈,命运真是给他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容烬抬眼间,已经望见飘荡的风雪后,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执剑的身影。
是江辞。
如果这阴魂不散的鬼东西不是顾及着焉枝的尸身,或许早就能杀掉他了。
可现在他伤重如此,离被杀也远不到哪去了。
容烬低骂一句,闭了闭眼,在大雪中的那点寒芒将至身前时,及时拍到自己身体上一张朱砂勾画的符纸。
剑光已至,霎时绞碎枯树,暗褐色的松脆枝干瞬间四分五裂。
霰粒飞舞,乱如莹虫。
食腐的乌鸦逃离不及,软绵绵的跌在雪中,身下很快洇出成片的血。
千里遁形符,还是被容烬逃走了。
江辞收回剑,原地停驻片刻后,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折返。
没关系,他想,此人丹田和灵识皆被玄空剑气损毁,十年八年内,成不了气候。
以后再杀就是了。
四下荒茫,天地之间唯余雪色,辽远空旷,沉寂无边。
江辞望着这方毫不熟悉的世界,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这里是北境大洲,他母亲的来处,和应有的归处。
对于焉枝,江辞的感情是复杂的。
记忆里,她生得貌美,又有推演命轨的能力在身,最初几年,她虽然同样居于深宅,但颇得爱重,还是会笑的。
母亲笑起来,就像朝阳初升时,庭院里那一枝含着晨露的山茶。
她曾牵着他游湖,曾教他骑马,曾自己亲手做了一只小银鱼,用红绳编织成手链,系在他的手腕上。
只是时间过了太久,那只小银鱼不知被他落到哪里去了,母亲之于他,也逐渐变得陌生模糊起来。
如今想想,关于她最深刻最鲜明的记忆,竟然是她葬身火海前,又哭又笑要他一起死的画面。
算了,江辞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真正该死的人已经被他折磨杀掉了,而不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能安息吗?